余华的《第七天》一经推出,就受到读者的广泛争议,而最有争议的一点便在于余华对于书内植入的现实中的负面新闻。
持赞扬意见的读者认为,《第七天》借用了大量的现实新闻,是一部极具批判主义的作品,具有极强的现实意义;而持批判意见的读者认为,余华的《第七天》并没有处理好文学与植入新闻之间的关系,只是生硬,单纯的将大量新闻拼凑到一起,除了给读者带来浅表的感伤外,并没有给读者提供比新闻报道更高明的说法。
而从这其中产生的争议来看,笔者认为最需要厘清的几点便在于:负面新闻到底能不能植入文学作品?余华在《第七天》内负面新闻的植入到底合不合格?
从余华《第七天》负面新闻的植入,我们可以得到什么?我们先来看第一点,答案是肯定的。将新闻植入文学作品中,余华并非是个例,在文学发展的历史上不足为奇,甚至极其常见。而新闻是什么?“新闻”的核心,便在于一个“新”字,“新”既有新发生,才发生的意思,又有新奇,少见甚至罕见的意味。由此可见,新闻表现得就是最近发生的少见的,罕见的事件,而在这里的新闻既包括了正面新闻,也包括了负面新闻,正面新闻我们在这里尚且不表,重点放在负面新闻上。而将新闻植入文学作品中,对于反应现实,反映当下的时代,反思当下的时代,具有极其深刻的意义。
而同时,负面新闻这一比较特殊的新闻类型,在相比较于正面的新闻具有的反映“真善美”,以及人性的光辉之外,负面新闻更加深刻的反映出社会的黑暗一面,反映出在天空之下黑暗肮脏的一方面,使我们看到时不由得感叹人性的扭曲以及社会的黑暗,更加深刻的揭露了社会阴暗面的可怕,不只是在歌颂美好的一面,而是反应社会上还没有解决,尚且需要改进与改善的问题,因此从这几点来看,负面新闻具有更强的社会意义与批判性,更能引发人们对于人性的反思以及社会的反思。就如青年批评家刘涛说,“新闻乃时代之微妙处,由新闻而能见微知著,防微杜渐者乃是高人。”将负面新闻引入文学作品中,可以以不是很直接的方式来让民众们来做到见微知著,防微杜渐,起到这一点作用,负面新闻引入文学中就显得非常有价值了。
而从文学的本身来说,“艺术来源于生活。”文学也是一种艺术,当然创作文学的灵感也就可以来源于生活,来源于真切地现实。很多时候我们看见一些很令人惊奇的新闻时,我们都会说,编造都编造不出来这个剧情,或者说小说家都写不出这个情节,从此就可以看出,从新闻中获得灵感,是一类极其常见的创作方法。
而余华《第七天》中负面新闻的植入,就是借用了新闻的灵感,将很多人们习以为常的负面新闻,通过合理的逻辑串联起来,以主角杨飞,死之后的见闻为主线,一步一步的发展整个剧情,同时中间穿插回忆,就比如杨飞在其中回忆了他的养父收养他的记忆以及和养父之间平淡却又幸福的生活,在这种平实感人的剧情中,同时又有环环相扣的逻辑链,加以想象与联想,将原先平淡,无聊的新闻人物,具体到了某个形象生动的小说角色,塑造成有血有肉,活灵活现的个人,使这些人物不再脸谱化,而是像一个的确存在的人物,跃然纸上,那种给人的冲击力,反而显得人物更加真实真切,反过去作用于情节,书中植入的负面新闻,也就显得更加真实感人,更能激起人们的反思。余华《第七天》中植入的负面新闻,尽管略显荒诞,但是我们联系《第七天》书封上的那句话,“与现实的荒诞相比,小说的荒诞真是小巫见大巫。”同时,这句话也与前文中我们提到的“从新闻中获得灵感”有某种异曲同工之妙。
也就是说,因为现实中发生的事情更加荒诞,更加荒唐,所以小说中的剧情竟然显得更加平淡了,小说中的荒诞来源于现实,而这份荒诞,正是现实的再次体现。比如《第七天》中写道,暴力拆迁,只留下小女孩在废墟中写作业;医院不负责,死婴被随便抛到河里;警察屈打成招导致犯人认罪,承认自己杀了人,但判刑之后却发现所谓的“被杀者”却自己回了家;假扮女性卖淫的男性在扫黄活动中被警察伤到下体,多年上诉没有得到解决之后之后杀掉警察泄愤……这些事,以我们正常人的思路来看,只是看着便觉得荒诞不已,甚至会不由自主的怀疑事件的真实性,而如此多的荒唐事,却确确实实是中国如今现状下发生的事情,是几乎每天都上演的悲剧。
“当基本的理性缺失之后,当基本的公正无法维持的时候,当弱者永远无法把握自己的命运的时候,我们已很难用逻辑来建构现实。”随着余华,莫言都在自己的作品中引入现实的成分,现实化的作品似乎也越来越多,但简单写实的策略似乎并没有引起这些著名作家的青睐,反而他们则是利用其他的一些写作策略来表现展现现实,都在用一种荒诞荒唐的手法,甚至有些扭曲的去表现当下,力图拜托平平无奇的写实手法,从一个极其独特的视角,去审视一切。
随着中国的发展,我们的社会势必会变得越来越好,人民也越来越和谐,而几十年后,我们反过来看这些文学作品时,是不是也会有更加深刻以及不同的反思,并且为我们提供更多的规避呢?只要能在之后的历史中,起到一点作用,也许这些作品就已经是发挥到它们最大的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