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白斩鸡?
鲜鸡不加调味料,用白水烹煮后,现吃现斩切的鸡肉。
清代乾隆年间扬州童岳荐《调鼎集》记载:“肥鸡白片,……河水煮熟,取出沥干,稍冷,用快刀片取,其肉嫩而皮不脱,虾油、糟油、酱油俱可蘸用。”说的就是白斩鸡。同时代金陵的袁枚《随园食单》称之白片鸡,并将其列为诸鸡肴之首。
不过白斩鸡的起源地,广东、上海常有争议。就如同东坡肉一样,杭州、黄州、眉山都有,做法也差不离。广东白斩鸡、上海白斩鸡的唯一区别,就是广东白斩鸡的蘸料中没有酱油。
但海盐的白斩鸡倒是可以确认,是从上海传过来的,人们习惯用沈荡白酱油当蘸料。
早年间,海盐人有到上海、苏州“学生意”(土话,其实就是打工)的传统。就像嘉兴的小来宝白鸡,就是小来宝到上海小绍兴白鸡店打工时偷师学来的。所以,嘉兴白斩鸡,叫白鸡,算起来是小绍兴白鸡的血统。
这位小来宝,当年他制售“小来宝白鸡”,位列嘉兴“二鸡一鸭”,与宏达烧鸡、文虎酱鸭齐名。后又因“小来来”最终穷困潦倒,“小来宝”商标在其死前也被人抢注。
大起大落的人生,也许精彩,但大多不算完美。三起三落的“三黄”鸡却孕育了白斩鸡的高光。
嘴黄、爪黄、皮黄的“三黄”鸡是制作白斩鸡的前提;放血净毛后的鸡需反复洗净血水;等大锅中的水煮沸,提着鸡脖子将鸡浸入沸水三起三落,去除鸡中的血水和腥味;再放入冰水中冷却,犹如金属淬火一样,滚烫的鸡碰到冷水,鸡皮骤然收缩,完成定型;再将鸡放入沸水中,根据鸡的生长时间煮上七、八分钟后,关火焖熟;冷却出锅后放入冰箱冷藏柜,鸡皮下才会出皮冻。
白斩鸡现吃现斩,需要一定的刀功。斩鸡讲究干净利落,一刀下去不散不烂,这必须是一斤多重的大厨刀,才能压镇。白斩鸡要斩得薄,且片片均匀,皮肉之间还要有皮冻,皮也不能破,更不能散,这样装在盘子里卖相才好。
白斩鸡入口时,需佐以蘸料。上海、嘉兴的白鸡店,似乎都有用酿造酱油特别调制的蘸料,入口鲜、甜夹杂着葱和姜的香味。当然,里面还加了什么东西,就不得而知了,那是人家的秘方。只有海盐人简单,用沈荡白酱油,细闻还有一股豆香味。当然,讲究的也会放鸡汤、葱姜、麻油。
白斩鸡色泽金黄,皮爽脆不破不腻,肉劲道不烂不柴。尤其是爽脆的鸡皮下那一层透明的皮冻。香港美食家蔡澜说“皮和肉之间有一层啫喱状的胶汁最上乘。吃鸡的皮,吸鸡骨中的髓,大乐也。”
当然,上佳的白斩鸡还得鸡骨里带血色。初尝者可能会以为不熟。其实“血色”并非血丝,而是肌红蛋白的颜色。肌红蛋白与氧结合,生成鲜红色的氧合肌红蛋白。如果继续加热,就会变成褐色的高铁肌红蛋白。
所以,烧煮白斩鸡,加热温度和时间要有分寸,要让深处的肌红蛋白来不及变成高价铁,依旧保持鲜红。斩开的鸡骨头里不带“血色”的,算是没烧好。
在上海小绍兴白鸡,鸡粥是其一大特色,与白斩鸡一起声名远扬。在嘉兴,似乎只有白鸡面,而且白鸡面馆扎堆开。阿许白鸡、来宝白鸡、老南堰阿良白鸡等等。一碟白斩鸡,配上清透油亮的鸡汤和特制的酱汁,简直是味蕾的极致诱惑!
在海盐乡下,特别是春节期间,烧制好的白鸡一般先用来祭祀,敬神祭祖,土话叫“请公公”、“拜太太”,祈求家庭安康,风调雨顺。
敬神,用贴了红纸的整鸡,鸡头用筷子架着抬头,鸡翅、鸡屁股上插早就备好的羽毛,以示完整;祭祖,则可用斩好的白斩鸡,不过乡下人刀功差,大小不均;最后才能到年夜饭自己享用、招待亲戚朋友,为“年八碗”之一。
不过,乡下过年的白鸡,早年一般都是自己养大的公鸡或阉鸡,鸡龄长、运动充分、食料天然,鸡皮、鸡肉特别的筋道,有一种别于城市白斩鸡的敦厚、醇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