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贫穷与富贵
我们说:有钱的叫旅游,没钱的叫旅行。因为基本靠走路。还有一种说法:人生应该有三趟旅行,一次独自远行,一次和父母,还有一次和爱人。我怕以后没机会没力气,于是今天我偷偷地开始了一个人的远行。
以前广告里常说“人生就像一趟旅行,不必在乎目的地,在乎的是沿途的风景以及看风景时的心情”,小时候的我,是听着这句广告词长大的。现在的我可以这样说——人生就像一趟旅行,不必在乎目的地,因为目的地其实只有一个,那便是死亡。你是带着遗憾和愧疚死不瞑目,还是真诚坦率保持良心走向那永恒安眠之地,亦或毫无准备便魂归故里?
每一刻都带着发自内心的谦卑去笑迎死神、步向永生吧。这一次旅程会是什么样的心境呢?我不知道,也不急于知道,我会遇到什么故事呢?我也不知道,至少刚开始的这趟长途火车能给予我信心和满心期待。好的开始给予我信心,好的天气,还遇上倾心的天涯兄弟,一个人的旅途未显得多么孤寂。
雀金强,这趟旅途认识的第一个人,火车上坐在我对面,黝黑的皮肤和矮壮的身躯,衣服有点脏旧,一眼看就知道不是广东人。小时候在家,阳江人民都习惯叫这类人“北佬”,可这是带有地域偏见的叫法啊。据说广东人把外省人统一叫“北方人”,殊不知“北方人”也整齐划一地叫我们广东人“南蛮矮个子”、“南猴子”。
不同文化之间有时斗斗嘴其实也挺有趣的,只是南方人很多都是因为古代战乱而从中原地区迁居到南方百越之地的,归根到底和“北方人”还是远亲兄弟姐妹呢,心里实在没有必要装着地域歧视,因为这和种族歧视本质上没啥区别。
为了旅途解闷,近三十个小时车程,还是熟悉一下对面的这位朋友较好。跟他聊着聊着,还蛮投缘,知道他是云南省怒江州傈僳族人,十二岁就跟亲友去湖南闯荡江湖,年纪只比我大两个月,虽然黝黑的外表让他有点显老,但是从他的谈话时不时露出几颗门牙纯真憨厚的笑容中,一眼就看穿他有一颗骚年的心。
他十二岁懵懵懂懂跟着亲戚就那么一去,已经九年没回过老家了,不知道他老妈还能不能认出他!估计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妈现在到底有多老。他去过湖南、厦门、广州等多个地方打拼,只是还没有找到顺心的工作,就一直跟着火车转地儿。
年轻人多容易骚动,喜欢到处闯,我自己也一样,也许我们都还没到想安定下来的老成持重年纪呢吧。他说他们族人性格还比较温和,不像藏族男子那般野性,不好惹。听说藏汉子平和时温善如一泓春水,性急时野蛮如狼虎猛兽,甚至可以革你的命,毫不手软,但,果真如此吗?
他骚动的心时不时抱怨说,云南的美景只是属于有钱人的,而非那里像他一样的穷人和农民,依此看来在少数民族聚居最多(除了裕固族、东乡族、珞巴族和赫哲族外,居然其他52个民族都可以在这里找到)的云南,在内陆的西南部,贫富差距确实蛮大啊,但大中国,哪里不是如此?只是他不知道,对面坐着的这位来自东南沿海“发达”地区的年轻人,囊中也羞涩,活生生一个穷三代。
说说这个穷三代的概念,我的曾祖父,清末民初曾是我们村的土地主,可遇上解放年间的土地x命,被农民x命部队斗地主了,下场凄惨。所以说,因果有报,搜刮老百姓的财产,不劳而获取不义之财,他接下来的三代子孙都要为他还债,不仅财穷,更在命穷——
翻开家族史料,我家所处这个家族,竟然有好几个长辈因患同一种癌症而死,我奶奶患精神病早去,爷爷驼背孤苦而终,六叔公晚年竟未娶妻,堂哥车祸殒命,而我的父亲更因缺乏正确教养,以致脾气暴戾孤僻,已近天命之年未有一个知己朋友,四口之家在悬崖边挣扎已久……
如今,这笔债,正好落到我头上,我这穷三代身上,我的命运,家族的命运,在这生死和因果的大轮回之中,到底是福是祸,是富是贫,未来如何并不得而知。
不过,不义而富且贵,已然是历史之手架在我脖子上的刀。
(未完待续。备:之后由于在大理丢了手机,火车出发部分照片全丢失了。此部分借用网络图片,实在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