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发誓要忘记的人，全都忘不掉
文 / 苏山
我从高中开始就嚷嚷着要减肥，几年了都没成功过。总觉得随口说出来的目标，是可以轻易推翻的。我可以在想吃东西的时候随便说：吃完再减！也可以在不想运动的时候说：今天没吃东西啊不运动了。
以前我也经常许下诺言截止到什么时候我一定要谈恋爱，可实际对身边的可以考虑的人都不上心。现在我也经常说，以后不和他结婚我会怎么样，事实上我没想和他分开。
不是因为女孩都喜欢说反话，只是因为能大声说出来的誓言，我可能一点都不在意，也可能是太在意了。
一点都不在意的时候，发过的誓都是放屁，我根本不在乎做不到又如何。
而我特别在意的，是我知道我很难做到，太难太难做到。
比如忘记你。
张爱玲不是说过吗，能开口说出的委屈，便不是委屈。
能发誓要忘记的人，总是忘不掉的。
有一个不太熟悉的朋友，特别喜欢在社交网络分享每一天的事情。
前段时间她交了个男朋友，非常恩爱的样子。
去外地旅行，去看演唱会，去游乐场，去吃很贵的自助餐，也吃烧烤路边摊。恋人之间甜蜜的潇洒的事情，好像全都做了一遍。
过了几个月还是分手了。
大概她的所有朋友都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分手的吧。从分手那天开始，她每天都记录下长长的心路历程。
如何分手，如何祝福你，如何忘记你。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我突然发现她还在写：终有一天，我能忘记你的。
整整一个月了。
三十天里，没有落下过一天立下志愿，可是每一天都离最后那天越来越远。
有一次碰巧在咖啡厅遇到她，就索性和她聊两句。
我心知肚明她近来的心情，也只能问她，最近好吗。
她憔悴地冲我笑了笑，说：“失恋好苦啊。”
“你也知道吧，我每天都好努力在忘记他了，可是真的好难。”
可是，是不是太努力了。
明明想要忘记他，却常常挂在嘴边，这样真的能忘掉吗？
“不知道。可是我不给自己这样的压力，我会更加崩溃的。”
心里很清楚忘不掉这个人了，反而更需要立誓来忘记。憋在心里会憋坏的，干脆就说出来吧。可能嘴里念叨着念叨着就麻木了，即使忘不掉也没感觉了。可能真的能像学习一样，定个目标真的能督促自己。
但我真的没遇到过，这样做能到达释怀的彼岸的那个人。
因为物极必反。越是炫耀什么，越是没有什么。忘记的过程越是张扬，越是忘不掉。
忘记是记忆一个很特别的功能，它需要的反而是去忽略。我们能够用尽方法去记住一个人，拍照，做笔记，画画。但是我们却无法选择忘记他。
一旦提起他的名字，你会想起他的样子，想起你们一起去过的地方，一起做过的事情。甚至能想起他喜欢吃什么，喜欢穿哪一件衬衫，最不喜欢下雨天，最不喜欢停电。
你带领着自己，又复习了一遍这个人。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漏不了一点细枝末节。
你越努力，越是把他记得牢牢的。
我的朋友S决定反其道而行之，绝口不提与前任有关的任何事情。
我们被命令不能提起一些关键词。比如前任对S的称呼，前任住处旁边的商场，前任送过的口红和香水。最好连“乖”这个字眼都绕过。
S给自己的生活每个缝隙都埋下地雷。
她还决定，为了忘记他，她要让自己变成一个优秀的人。
于是她开始看书，健身，赚钱去旅行。每个星期能看一本书，也坚持隔一天就会去跑一次步，上个月自己去了一趟马来西亚。
积极，温暖。她好像真的变得挺不错的。
可是上个星期，她收到前任要结婚的消息。
仿佛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所有的情绪都绷不住了。
那时我们才知道，其实书里的情节都能让她代入曾经的往事，跑完步后叉着腰喘气的时候也会突然想起他。在异国他乡的每一个晚上，更是枕着因伤心留下的眼泪入眠的。
她为了忘记他，决意不提他，却一点都忘不了。埋下的地雷，终究还是一个接着一个爆炸。
能不能别再为他做任何事了，即便是刻意回避。
在公交车站等车的时候，看一辆一辆的的士呼啸而过。而真正要拦车的时候，一辆空的士都等不来。
刻意等待，却等不来；刻意躲避，却会相遇；刻意遗忘，却时常想起。
只要你为了忘记他而忘记他，你会永远记住他。
真正的遗忘，是不需要任何行动的。
之所以想尽快忘掉一个人，是因为太喜欢和他在一起了，突然的分开让人有措手不及的不舍得。
可是你和这个人一起创造过太多的回忆，不仅仅是看过一部电影吃过一顿饭。他可能在方方面面都渗透你的生活，你们不仅讨论过世界大战，逛街的时候还一起呼吸。你可以不去一个餐厅，也可以再也不看那部电影，甚至去讨厌那几个主演。可你总不能为了忘记他而刻意不去呼吸，或是更用力地呼吸。
你要做的，只是呼吸。
正常呼吸就够了。
我们都知道人可以轻易忘掉漠不关心的事情，那就让我们对这个人漠然吧，按部就班去生活。
如果想他和忘记他一样痛苦，为什么还要强迫自己忘记他呢？
想他了才提起他的名字，总比每天提醒自己忘记这个名字要轻松。
热泪盈眶，嚎啕大哭，突然发呆，这些都比为了忘记他而改变自己要容易。
忘不掉热烈爱过的那个人，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既然为了他去做什么事，和压根儿不去做任何事，都是一时半会忘不了他的，何苦要选择前者呢。
时间会让你忘记他的。
这是一句很老土的话，可就是最实在的一句话。
你还是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可你总会习惯没有他的晚餐，你也会发现路人那双和他一样的球鞋也不再刺眼，他的名字和考勤表上的张三李四没有区别。
不再立下誓言，总有一天你也会忘记他的。
作者：苏山
不止谈情说爱，更贪情恋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