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我的大学舍友千里迢迢从山东来长沙玩。
我们中间,已经整整隔了十一年的时光。
但是在车站看到她的那一眼,我就知道,岁月有多么仁慈,尽管时间的鸿沟深不见底,我们都从少年走到中年,它也没有为我们构筑屏障,即便相隔千里,我们也能在瞬间亲切如昨。
虽然拖家带口的我们很难聚在一起,工作的忙碌使我们没有太多的机会交流,却能理解彼此说的每一句话底层的深深情愫。
大学里我是自闭的,基本只跟同宿舍的人在一起。那时候我、倩、瑞伟和庆慧总是形影不离,被薛班长戏称为“四人帮”,被很多同学称为“四剑客”。我们一起去教室自习,一起逛超市,一起去学校附近的小市场买猫耳朵等各种零食,一起排队去买“小红帽”摊上的鸡蛋灌饼,一起去吃麻辣烫和火锅鱼,一起在“海霞餐馆”说着、笑着,两人啜饮着同一碗米线,似乎世界上再也没有比那更鲜美的了。时光的沙漏将我们的肆意的笑声雕刻在小小餐馆的角角落落里,所有不快静静剥落。
那时候一宿舍的人常常围坐在一起,把零食放在一起,嗑着从“家家悦”买来的散装瓜子,轻松地聊着天,其乐融融。不想出去打饭打水了,就让舍友帮忙打一份,回来围在一起吃,这时候一份菜变成了四份菜,一份快乐变成了四份快乐。不管是三角饼、茄子包、豆腐饼还是简单的青菜,包括煮个方便面,也成为以后的日子里,我再也没有吃到过的美味。
烦恼的时候,我们一起去海边吹风,高兴的时候,我们一起去网吧通宵,为考过VFP,我在机房连续上网顾不得吃饭的时候,庆慧、倩和瑞伟雪中送炭般给我送去面包,还有元旦晚会上,我们宿舍合唱的那首《大海》至今还是我的拿手曲目……
犹记得临近毕业,我信手随填的那首词:
满庭芳·与友惜别
舍友三年,共苦同甘,人生难得知己。七零五室,欢歌笑语中。灌饼米线未够,对嗟叹,何日重逢。
大一曾记得,得得B饼,谈笑风生。忆大二飞登、壮志凌空,大三转瞬即逝,舍友情,回荡苍穹。信吾友,海阔天辽,巨响天公。
那时候相熟的还有国娟,记得小树林里她给我唱歌,在5号楼前的草坪上我们谈天说地,她还录了一盘“个人专辑”送给我,毕业前夕她摔折了一条腿,却带着笑容出现在我们眼前;
还有侯菲班长,总是像个姐姐关心着我们,有一次班干部内部开会,她主动放弃了本来属于自己的补助金,让给了其他同学;
小姚说话幽默风趣,还给自己起了个诗情画意的名字叫雨薇;钟玲性格豪爽,被我们宿舍的人喊为“大哥”,而贾玮跟我们宿舍来往密切,喊倩是“老婆子;
倩烫发后,庆慧每天早上耐心地给她抓造型,还经常说一些有意思的口误,比如有次把本科班的“姜诗遥”说成附近的街道“世回尧”,把“永凯”卫生纸,说成我们认识的人“周凯”卫生纸……哈哈,回忆太多了,篇幅有限,不一一赘述了。
毕业后,我、菲、文卿、晓慧、李恒山、刘克东、王芳、王静等几个人在世回尧那个小村里分别租房考研。那狭小破败的小小房间里,安放着我们青春的梦想,青灯孤影,悬梁刺股,挑灯看剑、厉兵秣马,却从未感到苦和累。
还记得冬天的屋子滴水成冰,冻僵了我们翻书的手,但心中的热情却丝毫没有被冰封,常常伴着窗外簌簌的大雪复习到凌晨。每天在南区一号楼一坐就是十几个小时……那些坚守的岁月,在我的记忆中定格成永不凋谢的雪莲花。
脑海中难以磨灭的是跟舍友分别的那天晚上,看她们收拾好了行李,为第二天的离校做好了准备,而我磨蹭到很晚,终究要回到我租的小屋子。舍友们都从七楼走下来送我。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下起了雨,可是我还是不想离去,与舍友站在宿舍楼的大厅前面,絮絮叨叨地互相叮咛。
终究还是要说再见。还记得我撑伞走进雨里,回头看到她们偷偷抹眼泪的样子,我竟再也忍不住地弯下腰嚎啕大哭,心里就像被掏空了一样,空落落的。
伞被丢在一边,我哭得怎么也直不起腰,孙倩、庆慧也冲进雨里,我们几个紧紧相拥在一起。我们心里知道,这样朝夕相处的日子一去不回复返了,甚至,在此次分别之后,从此大家再难见面。不奢他日再次聚首,但求不忘各自最初的容颜,毕竟,我们都曾闯入彼此的生命。
正如故乡是用来怀念的,青春就是用来追忆的,当你怀揣着它时,它一文不值,只有将它耗尽后,再回过头看,一切才有了意义――爱过我们的人和伤害过我们的人,都是我们青春存在的意义。
看《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的时候,听郑微、阮莞她们笑中带泪地吟诵“陪君醉笑三千场,不述离殇”的时候,我自己的青春记忆如潮水一样汹涌而来。
记得当时年纪小
你爱谈天我爱笑
有一回并肩坐在桃树下
风在林梢鸟儿在叫
我们不知怎样睡着了
梦里花落知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