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HelloWorld

这个小王八蛋做这一道题已经打了三个哈欠了，我知道无论如何今天也只能到这儿了。作为一个家教，真是被自己的敬业精神感动了。

这个高中生的过去只能用“顽劣不堪”来形容，见到我的第一面衣服玩世不恭的态度，想让我赶紧被气走赶紧滚别影响他一个人在家自由自在没人管的自由自在。他的父母着是完全把他甩锅给家教——我，以及之前被气走的十七位倒霉的大学生老师，要不是看在他爸妈出钱多的份上，我是真不想接。可是谁让我又爱赚钱又好强呢，于是硬着头皮接了下来。我每天对他连哄带骗，又是脱口秀又是段子再加上励志演讲的，结合心理学和人际沟通的技巧，终于哄着这个小祖宗燃起了对未来的斗志，竟然真的开始努力学习了。要说他也真是聪明，虽然知识体系漏的跟筛子一样还不如初中生，但是说什么懂什么。自从他下决心学习了，没想到如此努力，竟然真的学习一路进步。他爸妈于是对我感恩戴德，出了三倍工资不让我接别人的课，每天跟他们家小祖宗拴在一起，我也乐得功夫没白费。这不，最近小祖宗要期末考试了，每天拉着我给他突击。我也真是没想到，这都十一点半了，他还哈欠连天的要坚持做完这套卷子。

“额，可以了”我拍了拍他“今天无论如何就到这里了，再晚我是彻底回不了宿舍了”

王世阳抬起头看了看我，坏笑了一下，“那你就在这睡呗”说着他一脸坏笑的把手往我大腿内部摸来。

“干嘛呢你死性不改”我重重的弹了他脑门一下，他吃痛收回手捂头，虽然收手之前还顺手摸了一下不该摸的地方“你这是体罚我要让我妈辞退你！”我翻了个白眼“拜托你抓紧吧小祖宗谁要伺候你”我打着哈欠说。当然，我已经习惯了他这些亲昵的互动方式，他经常用手摩擦我的大腿，时不时偷袭一下我裤裆里的东西，还喜欢时长脑袋在我胸膛拱一拱，爱用下巴上微微的胡茬蹭蹭我的胳膊。十年前的信息没今天发达，我什么也没多想，就是觉得青春期的孩子就是爱胡闹。

不过十年前的王世阳还真是青春洋溢啊，瘦瘦高高的，脸上的棱角像是刀削的一般，眼睛似乎总是在闪光，干干净净的。他的嘴唇厚厚的，鼻子很高，校服干干净净的贴在身上，因为个子高裤脚总是会提起一点，束着干干净净的袜子。他喜欢穿蓝色和白色的运动鞋。这么多年不爱学习，可是追求他的女孩儿却从来没有断过，于是女朋友也换的勤，一副纨绔子弟的做派。

“你一定要回去吗？”他有点不舍的看着我。

“切”我白了他一眼“不跟你贫了，我走了”我看着他这个眼神有点尴尬，急急地收拾了东西穿好衣服向门口走去。

“等一下”他跑去冰箱里拿出来一瓶酸酸乳给我，“你说了一晚上话，润润喉吧，李老师”。他递给我酸酸乳的时候，那双大眼睛的戏又来了，我低着头看着酸酸乳，“谢谢啦”拿过来就走。

出了门，看着手里的酸酸乳，呼，果然是小孩子。

一路急行去公交车站，却眼看着公交车已经出站了，我急急忙忙的跑过去要把车拦下来，可是等我走到车门口的时候车门压根没开车直接就走了，临走司机还回头给了我一个嘲笑的眼神。

“操你大爷！我要投诉你！”四下没人我大骂了一句脏话。

“真是气死了，要不是等那个红灯，这会儿我就赶上了，这公交车半小时一趟，我无论如何也回不了学校了呀”我这么想着，把身上的衣服紧了紧。海州冬天的阴冷还是灌进我的衣服里。在这股阴冷里我冷静下来，想想我和王世阳的关系，会不会有些太暧昧了？为什么他总是会跟我有各种肢体接触，为什么每次他摸我的时候，我都会有感觉，甚至……额……甚至会硬呢？难道……难道……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敢再往下想去。我不是变态，不可能的，我也是有过很多女朋友的人，我是正常人呀。可是，为什么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呢？不行，我不能再往下想去了……

今天的826居然来的格外快，没到十分钟就来了一辆，还是空车。这么晚公交车上就我一个人感觉好恐怖，尤其是不知道为什么司机看着我的眼神凶神恶煞充满埋怨，可能是我影响了他顺顺利利的收班？没想太多我还是硬着头皮上了车——校门眼看着就要关了啊。

一路上我都在焦虑的盯着手里的摩托罗拉手机看时间，心里默默的祈祷再快点再快点千万别关门……下了公交车还剩一分钟，我一路飞奔向南三门的方向，海州大学四个字离我越来越近，我已经看到保安大叔正在关门了“大叔等等我！等等我！”我一边狂奔一边大喊着，上气不接下气，结果冲到门口的时候大叔还是把门锁好了，带着炫耀的眼神看着我“同学，晚了就是晚了，你要是进来就要通报处分了啊？”

我心里暗骂了我会的所有脏话，还是悻悻的离开了，没办法，形势比人强。

于是我，一个小城市出来靠自己打拼的211院校大学生，身披无数光环的好学生，在海州中级人民法院实习被无数人羡慕的优等生，就这样今夜流落街头了。

妈的，今天海州中了什么邪怎么这么冷——我想着。

一个大学生在这样寒冷的夜里能去哪呢？身份证不在身上也开不了房——好吧我承认我是没钱开房间——于是当然是学校对面那个乌烟瘴气的小网吧了。

这家网吧的设备异常陈旧，红色的吧台漆皮掉落的七七八八了，灯光很昏暗，抽烟的人把几十平米的空间弄得乌烟瘴气，换气扇无力的转一转像是在用刀片顿顿的切割这些烟雾一样。不抽烟的我看着这个脏兮兮的地方，心理一凉“都怪你，王世阳你个小王八蛋”我想着，找了一个最靠近通风口的地方坐了下来——虽然也只是心理安慰。折腾了这么久，已经十二点半了，我疲惫的坐在斑驳的七零八落能看到海绵的椅子上，面前一层灰尘的显示器发着明明灭灭的光，在烟雾缭绕的环境里，好像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一样——那时的我并不知道，这竟然真成了我通往未来十年生活的大门。

我漫无目的的在网址之家里点击着，忽然有一个栏目像电击一样撞进了我的世界——同志世界——我虽然没对同志这个词多想，可是这个栏目底下的聊天室、男色图库、男子汉小说、兄弟故事……我一下就明白了，下体竟然羞耻的硬了起来。我的内心很挣扎——我是同志吗？不对我不是，我一定不是，我这么优秀的人，怎么可能是变态呢，不是的一定不是的不可能的。可是一边想着还是一边鬼使神差的点进了同志聊天室。

同志聊天室真是太震撼了……这是什么神奇的地方，这些男人们怎么都这么大胆的在谈性什么的……可是想想谁也不认识谁，真是越想越兴奋，虽然道德告诉我我现在做的事情有违伦理，可是，可是真的好爽，我的下体甚至都已经湿了。这时候有一个叫“商业奇才”的人问“有大学生吗？”我一看，我的网名就叫大学生，于是忍不住在对话框里打了一个“额……”发了上去。

二十五年前，蒂姆在万维网写下“hello world”，十年前，我在哪个聊天时写下了“额……”

那个id商业奇才的人看了好像很兴奋，追着问了我很多问题，我都用一两个字回答了，虽然只用了一两个字，但是我的内心是兴奋的，在这个看不见的世界里，好像我认为的变态不是变态。我充满了好奇，好像我身上变态的那个部分如此的正常——不用用任何道德的理由来解释。此刻我真的想见一个这样“看不见的人”，想看看这些消失在现实世界里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商业奇才”的最后一个问题是：“你电话多少？”我当时还不懂的什么是私聊，他可能是不太好意思跟我私聊——总之，我把的的电话就这么发进了同志聊天室里，简直无异于发了一个招嫖小广告，此后被各种电话骚扰到不得不换号码，这是后话了。他的电话在几秒钟之后响起，寒暄了一些有的没得的无聊问题。

“你这么还不睡？”他问我

我告诉他做家教太晚回不去学校了，在网吧里过夜。

“要不，你来我家住一晚？”他的语气很诚恳又有些怯懦。

三十分钟后，我打车去了他家，他帮我付了车费。现在想想，那时候的我竟然单纯到没有问他身高体重年龄职业就来见这个陌生人了。还好，我的运气不错，商业奇才是我的学长，海州大学刚毕业的大学生，在一家国企做业务工作。我打量了一下他，个子比我高，差不多一米八三，穿着蓝色的羽绒服红色的卫衣和灰色的运动裤红色的鞋子，头发很蓬松，整个人睡眼惺忪的很阳光。我们一路无话的走在脏兮兮的坑坑洼洼的水泥地楼道里，他打开了一扇斑驳的木头门，走进一间简陋的屋子——建议的桌子，床，三腿凳子，破旧的沙发，17英寸的彩电外面罩着玻璃保护罩，黑色的花瓶和有些脏的绢花，整个屋子里也就桌面和床上的床单被罩事干净的，我在心里感叹，真够邋遢的，可惜了这么帅的外貌。

“对不起，家里有些乱，最近工作实在太忙了，看你要来我刚把脏衣服收了起来。”

“没关系”

我们在床上并排躺着，我只脱了外衣，他也只脱了外套，我们没怎么看彼此，眼睛盯着天花板。这一天我们聊了很多，聊了他在海州大学的生活，聊了关于未来他给我的建议，聊了之前的校花，聊了海州大学都有谁是同志……

“你会结婚吗？”他问我

“会啊，当然会啦，我有女朋友，只是刚刚分手，我家就我一个孩子”大学时期的我每天打羽毛球网球篮球，也是拥趸者众的，所以女朋友当然没断过。

其实我也想问他同样的问题，想了想却没有问出口，人家结不结婚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就这样我们躺了一夜，竟然一夜没睡。害得我第二天上课无数次被老师从睡梦中叫醒出了一天的丑。

当然了，那天我们什么都没干，他只是抱了抱我，而我也大大方方的让他搂在怀里。

他叫卫海东，这个名字伴随了我后来十年的人生。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