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的家乡凤翔县位于陕西省关中平原西部,古称雍。公元前677年秦德公建都于此,传十九世,至秦献公,历时294年,唐天宝元年间,改雍城为凤翔府,雍县为凤翔县,称“西京”。上面这段是我最爱跟别人说的,就像中国人给外国人说四大发明一样。
来了西安,有时候我不说我是宝鸡人,我说我是西府人,听者说:“娘娘”(口语),你是凤翔人啊,我是咱虢镇的,老乡啊。我笑脸相迎,喜呵呵地说:来,抽烟,我这有火,你有烟没?他说:我这有烟,刚好没火,我说:真是老乡啊。
入了“三九”天,路上的女人都戴了口罩,头发像长弹簧,走路的时候只见屁股蛋扭,头发却不动弹,像是抹了胶,上身穿一件能把屁股蛋盖住的羽绒服,下身一条黑色打底裤,脚蹬了靴子,大多如此。
路上男人的嘴里往外涌着白气,鼻子红似萝卜,手互藏在袖筒哩,嘴里衔了烟,烟团就绕在发梢间,像着了火,偶尔收紧衣服只顾走路,碰上熟人了,脸上忽的就有了笑容,顺手从兜里扒出“猴王烟”,笑活活地说:啥时候回来的?对面的接了烟说:前天,递烟的笑说:你一看就是大钱挣回来了!那人却挤着眼睛说:球挣下了。
02
我走到村口,有人正面走来,年龄大概55岁上下,笑脸活活说:永兴家的儿呀,才回来?我说:恩,回家过年!叔,在这哄娃哩?他用手把娃娃的屁股蛋托着,另一只手抓着小娃的手晃着说:你这是刚从西安回来?我走几步上前说:叔,抽根烟。
他接过烟,在眼前边一瞅,就顺势别在耳后说:在西安上班里?还么等我回话:他又说,听你妈说你年底结婚啊。我笑的没有了眼睛,自己点着了烟说:就等叔过来热闹。他接着问道:哪里姑娘?我说:不远,上头村子。这时小孩拽他的耳朵,他瞠目唬娃,偏过头说:那好啊,赶紧给你妈生个娃。我说:我生不了娃。他就笑了,娃好像也听懂了似,笑的手舞足蹈,也不知怎的,娃尿了,尿的老高,一股劲就尿的远,尿的多。幸好我一闪,尿了他一身,连耳后的烟也尿湿了。
“伯,在这坐哩?”老远看见路西头的光头伯,我喜气的喊道。我伯拧过头,烟锅子里冒着烟坨子,一股一股包裹了他的头。他说:大学生回来了。我说:伯,都毕业几年了,还笑话我哩呀!他说:大学生能挣大钱,在西安混的咋样嘛?我把烟递给一根说:球挣哈了。他说:芙蓉王,好烟么。
进了家门,父母还在回家的火车上,我就打算出去地里转转,到了斜斜竖竖交错的土路,路边全是枯草,这地方,很少有人来,我偶尔会来,这里安静,抽着烟,听着歌,看土崖边的树,想小时放火取暖的场景。
跳望一下田野,随着风一刮,一点儿也不觉得冷,只觉得美,没有城市的宣泄,没有看不清路的雾霾。就像一件平凡的物,或者事,在一定或者某种阶层上,它就显得不平凡,就像路遥的平凡世界,真算得上是一段传奇的故事。
抓一把土,使劲的握会,再一扬,“唰”一阵微弱的声,其他啥也看不见。
03
不一会我想去外婆家,也就信步去了。
老人比孩童还单纯,还要容易满足,一句问候,一些零食,一件礼物,足以让外婆兴奋,超越于高兴。
老远看见外婆,外婆就喊着我的名字向我小跑过来,我赶忙上前搀扶,外婆摸着我脸,笑容慈祥极了,外婆说:我娃回来,婆就给你下面。我说:割点韭菜,削筋面。外婆又摸着我的头说:我东东就爱吃面啊。我说:婆做的面,香。
说句实话,我很难赞颂,可以说是赞颂亲人的感情,这说的多了,好像有点柔,柔的缺份真实。不如说一句:婆,我就想吃你做的面,这面里就是感情,就是回忆。
我吃过饭想去我小姑家,好久没有去了,好久。我弟都说我好久没去了,有点惭愧,姑家的房盖了,这是给我弟娶媳妇,撑门面盖的,农村人,要盖个算得上可以的房子,那需要一大笔,甚至一辈子的积蓄。
我喜欢我和我姑斗嘴,说些关于佛教的话题,有时甚至脸红,我姑末了,总会笑着,笑着我家族一样没有眼睛,真情而憨厚的笑。我姑总教导我做人真诚,知恩图报。每次我都点头,我内心里深处,就只觉得姑的不容易。
姑到是有信仰一般。(除佛这个信仰)总是一副不惧任何事情,总能笑脸活活的信仰,所以她的皮肤好,我媳妇都说我姑50多了不像50岁的人。
一年了,回了家我总想出去走走,见见亲戚,拉拉家常,人活着就是为念想,年也是念想,我就为念想而回,年味淡了,心里的年却大了。
我骑着电瓶车在去我姑家的路上,在风中我在想我小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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