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姥爷

想起我的姥爷,脑海里就有一个身穿深蓝色中山装,头带蓝白条纹头巾,拄着木拐杖,脸上永远笑眯眯的老头。记忆中姥爷从未和别人红过脸,也从未看到他发脾气。姥爷没有长辈的严厉,随和的让我觉得他和我们小孩子是一样的,只不过年纪比较大。我和我表弟差四个月,年龄相仿,姥爷也从未因为我是女孩儿而区别对待,对我和我表弟都是一视同仁。

小时候,我特别喜欢和他一起玩。还记得我和表弟龙龙,我们三个坐在秸秆上,用秸秆动手做各种小玩具,他做的特别精致,有一个像小弦子,一拉就会响。

还记得小时候在老房子里,有一次,姥爷坐在椅子上,椅子旁边是一个大方桌,我和桌子差不多高,准确来讲,我还没有大桌子高。我手抓着桌子栏杆玩,我抬头看了看姥爷家的老房子,扭过头一本正经的对姥爷说,姥爷,回头恁把房翻盖翻盖吧!俺村马家有好看的小闺女儿,我给龙龙(我表弟我姥爷孙子,当时他大约3或4岁)说一个媳妇儿。我已记不清姥爷当然是怎么回复我的,只记得姥爷乐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他笑了好一会儿。

图片发自简书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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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中的姥爷,几乎没干过活,不管是打水,做饭都是姥姥一个人。姥爷在老屋子里面椅子上坐着,一边嘴不停的唠叨,具体内容已记不太清,都是一些家常琐事。姥姥在厨房做饭,边做饭边吵他。他也不生气,也不着急。

我以为日子会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我们会慢慢长大。但有一天,突然老屋里来了好多人,院子里也满是人。人们穿着或带着白布,之后便听到巨大的哭声,大家跪在地上,我也跪在地上,看到妈妈哭的红肿的眼睛,对面表姐哭的鼻涕都流下来了。可是我不知道她们为什么哭的这么伤心。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妈妈掀开盖在姥爷脸上的白布,对我说,慧贤,看看你姥爷吧!只见姥爷穿了一身最新也是最干净的中山装,头上依旧扎的的蓝白条纹的头巾也是新的,新的有些扎眼睛,每个手里都攥着一个新的小手绢,静静躺着睡觉,好长时间一句话也不说。我当时想,姥爷今天为啥一直躺着呀,今天咋老睡觉啊。

姥爷走的时候我5岁,脑子里并不知道死亡是什么含义。三年之后,我姥爷去世三周年,那年我8岁,还记得当时我妈妈和我姨哭的撕心裂肺的,看着妈妈哭,我也哭。我并不是想我姥爷哭,而是从未看到妈妈哭的那么伤心,是心疼妈妈哭的。十年之后,姥爷去世十周年,我甚至都已记不清他长什么样子了,只记得点滴琐碎小事。

二十年之后,姥爷走后的第二十个年头,常理来说时间越久远,不知道为什么今年每每想到他,小时候的记忆就越发清晰,姥爷受苦受累大半辈子也没怎么享享福。

我姥姥说起姥爷,我姥姥说,小时候,我和我表弟两个人一人推一个椅子玩,从上坡推到下坡,推下去,我姥爷一手一个椅子,帮我们提上来。推下去,我姥爷帮我们提上来,从不发脾气,从不生气。

好几次钻牛角尖的想,如果当时姥爷不给那个醉鬼开门,我姥爷今天是不是还是好好的,可是我又想那么善良的人在面对别人的求助,怎么会不开门呢。

姥爷,今天全家人都回来了,你在那边一切还好吗?我们都挺好的,就是很想你。

我和姥爷的合影


姥爷,十多年前老屋的房子早已经焕然一新,但老屋堂门的布局依旧没变,还是大方桌子旁边有你经常坐的椅子。今天接您回家的时候,我心里既难过又开心,开心的是,我姥爷跟我们一起“回家了”,难过的是姥爷辛苦了一辈子也没怎么享享福就离开了我们,姥爷,今天带您“回家”了,您开心吗?家里虽然变化很大,但我相信你肯定一眼就认出你经常坐的椅子了。桌子上有你喜欢吃的豆腐,味道还好吗?其实有时候我宁愿您再厉害一些,脾气差一些,这样就不会自己受委屈了。

还有昨天和我永芳姐去看我大姨去了,特别令人惊喜的是我姨竟然叫了我的名字,吐字很清晰。您放心吧,我相信有您的保佑,我姨会越来越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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