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还是问问云容怎么样了吧。”郑亲王心知这事定然是不能再追究下去,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云容一时间得知如此多的噩耗,又历经这性命之危,是否还能够有足够的求生欲,若是她选择逃避,怕是会就此长卧不起...
月影婆娑,微风拂楣,引得泪烛微颤。灯下一人,凭窗忧思,不知何时故人归。
自云容出了事,亲王福晋便日日来看,海棠更是不分昼夜的守在她塌前。
海棠背过身去暗暗地抽泣着:她自被阿玛卖为仆婢,指派给云容,便再没了亲情念想,直到云容为她拦下了夫人的板子,让她有了最后的一丝温情,即便云容是主,她海棠是仆,仍是愿一片赤诚,把云容当是亲妹。
这一遭,于公,身为婢子,没能看护好主子已经是死路一条;于私,她没能护得住在这世上唯一的妹妹。
海棠回过头,轻轻拭去眼泪,牵强地笑着,对着一动不动的云容,如常道:“小姐,你都已经躺了三天了,外面的趣事你都不知道了呢,听说四皇子已经醒了,一睁眼就嚷嚷着找您呢。”
红烛明灭,云容的脸也在这烛光里若隐若现。不知是错觉还是怎的,那纤长的睫毛好似是动了一下。海棠紧张地屏住了呼吸,凑近了去瞧:粉嫩的脸色也丝毫看不出昏迷的模样,倒像是睡着了的样子,小小的一团在这厚重的被褥间显得甚是娇小。
锦缎暗光浮动,云容的小手挣扎着缓缓钻出,果然是醒了!
昏迷多天,初初睁眼那烛光竟有些刺眼,云容眯起眼来,眼前仍有些模糊,艰难抬起手来,只觉得自己浑身疼痛。眼前的云翳渐渐退去,一切渐渐清晰了起来,仍是头疼得很,脑袋里一片空白,只能强撑着精神四下打量:头顶是覆了轻纱的梨花床幔,偏头见一个娇俏的小姐姐正涕泗横流地守在塌边,问道:“姐姐,这是哪里,你为什么在这里哭呢?”
海棠的眼泪一下涌了出来,心中五味杂陈,低声道:“小姐,这是郑亲王府,我是同您一起长大的婢子海棠啊。”
云容盯着海棠还有些红肿的眼睛:“小姐?那我又是谁?”
“您都不记得了么?”海棠泪光不住地打转,心下却有了几分欣慰,若云容忘却了一切,那一切苦难倒也是算是烟消云散了,她一日记不起,便能欢喜一日。
亲王福晋得了消息也带着太医匆匆赶来,云容仍是一副初初醒来有些呆傻的模样地瞧着屋子里的人进进出出。
眼前的一切,让她觉得安心,飘来的甜甜的芙蓉糕的味道,更是引了云容的心魂,太医的声音如流水一般从耳边划过:
云容小姐本就受了极大的刺激,心神不宁,哀伤过度,如今又被马车撞伤了脑袋,因此怕是一时间想不起从前的事了。
云容略偏了偏头,一脸茫然道:“云容?那是我的名字吗?”
“是,你的名字是云容,是我郑亲王府的小格格。”郑亲王一句话,引得众人屏息,这就是意味着给了云容新的身份,要缄口关于云容的一切过往。
忘了罢,既是忘了,也是好的。那样痛苦的过往,想来是谁也不愿意记得的。正好让一切重新开始,也算让这个小小的可怜人儿有了个名正言顺的归宿。
就这样,刚满四岁的云容以郑亲王府小格格的身份接受礼仪教习,一日日的成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