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江南一派桃红柳绿的景色。古老的庭院,窄窄的巷子,青石板上满布青苔。一场春雨后,海棠花带着娇羞的容颜懵懂懂地结了花苞,刹那间就华丽地盛开。这是我来苏州的第三年,塞着耳机,孤单地穿梭在这个陌生而喜欢的城市,单曲循环的歌曲是那首《江南》。“不懂爱恨情愁煎熬的我们,都以为相爱就像风云的善变。相信爱一天 抵过永远。在这一刹那冻结了时间……”
那一年豆蔻年华,林俊杰的《江南》刚刚流行。每到课间,身后的男孩就会轻轻哼唱。我第一次从他那听到这个调调,却一句也没听清歌词,只觉得有点悲凉。后来好朋友,拿来一盘磁带,让我帮忙抄歌词。我单曲循环数次,越听越着迷。恍惚间以为,真得飞到了那个阴雨霏霏的江南,那个小桥流水、青瓦白墙的小镇。
彼时,我是个内向姑娘,言语甚少。却喜欢语文,做了课代表。老师的作业包括每天的习字一篇。我和男孩的交流,刚开始也仅限于收作业的简单交流。后来熟悉了,他经常跑来问我:“你说怎么练字才能写漂亮呢?”我自己都写得一塌糊涂,竟也像模像样地指点他:“你看你大男生的字,一点力气都没有,飘呼呼的……”时间久了,我也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特别在意他。
那会没有手机,没有平板。流行的是小录音机,插磁带,或听广播两用。一天晚自习结束,他把他的收音机连一盘磁带给我。我晚上打开,里面放地,正好是一曲《江南》:“你在身边就是缘,缘分写在三生石上面,爱有万分之一甜,宁愿我就葬在这一点……”我好像听懂了他在暗示什么,只是谁都没有勇气点破。
后来文理分班,我们见面机会渐少。直到高考后的一天,骑车回家的路上,模糊地听到身后有人喊我的名字,回头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追上来。他兴奋地告诉我,他报考了江南的学校。我却失落地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说我不理想的成绩。
第二年,我仍然没有填报南方的学校。朋友说,他辗转打听我的消息,我却因为食言不想面对。我以为不过是年少时的青葱岁月,终会随流年变得云淡风轻。事实却告诉我,有个人的名字,就像一首歌,永远在心里吟唱着。我断断续续地获知关于他的一切,谈了漂亮女朋友,还练出一手漂亮的毛笔字。
毕业后,我终于来到了南方,却再也找不到他的影子。我们的江南,也只能是我来过你曾待过的江南,只期许我的脚步能印上他曾经留下的痕迹。我独来独往,逛园林,听着听不懂的昆曲,守着江南就像守着一个久别的爱人。而他成为默默躺在通讯录里,再不会联系的人。
我看到他换了新头像,一个尚在睡梦中的婴儿。我应该祝福他吧,有了不错的归宿,心里却空空地,像丢了件心爱的宝物。歌曲依旧在重复“离愁能有多痛,痛有多浓,当梦被埋在江南烟雨中,心碎了才懂……”,原来十年江南约定,不过只是梦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