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浅的生活

一般情况下,如果有人找我聊天,我总是说,在忙,晚点聊。但是,这个晚点聊,往往成了无限期的晚点,尽管实施起来也不难。有时候,跟朋友约见面,也是说,改天我们碰个面,好好聚聚。但是,这个改天,又成遥遥无期了,被搁浅了。

从小到大,总在不停地给自己列清单。把未来十年、五年、三年、一年要做的事情,一一罗列。但是,回过头来,都不敢看,因为,没几个真的实现了。所以,一般,到年底,写工作总结和未来计划的时候,我总是很惆怅,会对过去表示歉意,对未来表示恐惧。不知道该怎么总结,也不知道该怎么计划。因为,心里清楚,总结,不过是对过去生活虚张声势的回忆。计划,也是徒劳无益的对未来的讨好罢了。

比如,我曾经计划,一年内读掉50本名著,结果,10本都没读掉;我计划周游世界,看遍美景,吃尽美食,目前为止,还是在国内的上海蜗居着,去东南亚之后,再没踏出第二步;曾经计划写一本小说,从1984年写到2084年,也来个新版《百年孤独》,但到现在为止,这本小说,还没动一个字呢。

计划是很美好的,现实是很骨感的。在骨感的现实中,我就像一个囚犯,被困在牢里,天天仰望外面广袤的大地。在心里一遍遍地念叨: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我要翻过这藩篱,我要超越这平凡的世界。但是又一直在牢里苟且偷生,虚度一天又一天。

有时,也会想:如果未来的日子有重大变故呢?那我的计划怎么办?是不是永远都只是计划呢?未来那么长,谁知道下一秒会不会来个突然袭击,让人措手不及呢?想想冥冥中的劫难,想想人生的无常,世事的难料,我毛骨悚然。

记得有个网友说:我要存好多好多的钱,等孩子长大了,就和老公去旅行,去周游世界。

我在心底说:万一,万一,没有那天呢?怎么办?是不是,就白来世间走一遭了?万一,孩子长大了,你走不动了呢?

想到这些,心底就有点悲凉。每个人的一生,都有那么多的清单,那么多的愿望。但是,真正做完的,无愧于那个清单的,有多少呢?作为普通的我们,日子总是平淡如水地滑过了。甚至,一丁点痕迹都来不及留下。这个清单,总是被搁浅,被寄往未来,成了永远没法兑现的诺言。我们画饼充饥,望梅止渴,一年又一年,想想就好伤感。

可能,我们觉得每天都是一样的,觉得生活可以按照我们设计好的,一步一步踏过去。其实,不知不觉中,一切都变了。

比如,我住处附近有一家花亭,以前,每周去吃一次,后来,搬家了,隔了一个月没去,再去的时候,发现花亭已经换了几个新服务生了; 2012年到现在,短短四年,很多朋友,失去了联系,很多朋友陆续结婚生子;短短的三十二年,认识的人里面,有的已经去了另外一个世界,有的如我这般,在底层挣扎,有的衣锦还乡。

计划不如变化快,我不想再做什么计划,只想把每天过好。想做的事情,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就马上去做,不让它搁浅。不知道这是不是也算一个计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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