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6-09

谨以此文献与我即将结束的学生时代和我生命里不可或缺的那些情谊。

我生于1996年北方的小山城——本溪,这是个四面环山,人杰地灵的地方。走走看吧,你可以去平顶山上一览城区的全景照,或者到本溪县去尝尝老羊汤的独特滋味,抑或关门山的枫叶、水洞的喀斯特…我的家庭很温馨,爷爷奶奶还在乡下的老家居住时,爸妈常因为没空照顾我而把我送到爷爷奶奶那里去,我倒也自得其乐——看公鸡智斗自己、把可怜的小狗当风车、或者于入冬时分四处点炮仗造坑。学前的乐趣该是很多的,奈何我记不得很多,不过糗事也干过不少。比如,某个节日家庭聚会的晚上,我下了饭桌自己出外面玩,那辆老式二六自行车冲着我倒了下来把我整个砸在梁上。我开始大呼救命,大伯闻声而来,见到如此滑稽的场面,忍俊不禁还来不及,那还顾得上扶我,最后都成了节日里的谈资。爸爸是本钢集团一名优秀的工人,像个“老顽童”一样,时常操着一口我辨不清是哪里方言的“星际语言”陪我长大。妈妈是三医院的一名护士,我回过头时才发现她一直以一种保守的开放陪着我把这么多日子走完,至少让我感到我的灵魂是自由的。我是在这样一个充满爱和欢乐的家里成长起来的。

等我到了学龄,迈入小学的前几天爸爸带着我去看学校,我粘着爸爸学人字形走路,某位教师当时开玩笑道:“都要上学了,还这么没有样子。”我别过头去不理她。待我入学后,学校还是那种土操场,每至大风天气就风卷沙尘打在脸上。学校最初在门廊旁边有两个花坛,但是并不种花,学校依然要出严规规定我们不允许踩踏花坛,但是小孩子哪里管这些,看见土就像鱼儿见了水,还不大肆折腾一番。不过我还算好的,只是在周围踩踩,直到某天被高年级的值周生给逮到。

大课间的时候常常放一首《踏浪》,让我们蹦跳学校编排的体操,我只记得这个体操需要塑料制哑铃,在拧开的两段放上些许黄豆,摇起来沙沙作响。我们常常夺了对方的哑铃疯狂晃动,震到双方都听不见对方说话了才肯罢休。或者在大课间的时候看见篮球框上挂着谁的沙口袋,扔哑铃上去砸,还有个小傻瓜把哑铃也挂住了。我觉得学校让我们学习交谊舞是一件趣事。那时候没有性别观念的孩子还一起疯魔,触碰到彼此的肌肤还不懂得面红耳赤,于是就能看见跳舞的孩子们一男一女一左一右地排开,双手和彼此合十,左边朝前,右边朝上,左三步右三步,居然也跳的有模有样。可惜当时我不懂得舞蹈于交谊文化中的重要性,只当是笑谈了。最令我期待的还数体育测试,我是班上跑得较快的一批人之一,五十米一百米测试每次都落下后面人几段路,听着旁边人群的欢呼,好不美气!

如果小学是我思想开化的前提,那么我最不情愿接受的直接关联还是我爷爷的离去。我开始疯狂写字去缅怀那些与爷爷一起的日子,写过流水账,写过文不加点的美文,也写过平庸无奇的日常,这样我才开始懂得了文字的意义。

小学的我不断在争取名列前茅,因为那时候不懂得的“喜欢”驱使我小小身躯里蠢蠢欲动的尊严和体面感由萌芽成长到小草,渴望用自己的学习成绩来“抱得美人归”,当然纯属玩笑而已,主要还是为了不被骂,不挨打。我唯一一次56分的数学卷子迫使我自己写了几百字的自我检讨,回家面对父亲时简直是发出了小半年的汗,还用试探的声音问能不能给我签字。爸爸脾气出奇的平静,大抵是这种情况他也经历过。爸爸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把卷子改了反省反省失分在哪,这句话在我心中的分量值期末双百的考试卷子。妈妈对我更是一种无声的教育。听妈妈讲某次上课我忘记带书了,我妈没给我送,让我在课上臊着,这件事的分量在未来的日子里值的是我摒弃了丢三落四的毛病。我的小学就在这种栉风沐雨的环境里度过了。

初中好像没有小学那么多的空闲了,刚入学的第一天,我的发型被评为班级标杆,全体男生都要向我看齐。当天去参加开学典礼回来我们有四个人因为课间讲话聊天被老师抓出去,我疯狂辩解不是我引起的想要推脱,但老师心里早跟明镜似的。教育完另外三个学生,又单独叫我:“我打你手板,我的手也痛,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这句话让我学会了两个事情:第一,一年后物理学要学习的力的作用是相互的。第二,敢作敢当,有责任心。

初二的时候,清明节。我被老师点名要入团,在当时我而言这是个了不得的事情,更何况,我们要去革命前辈的墓前祭扫,顺便举行入团大会。刚体会切肤之痛的我对于“死”稍有了一丝敬畏之意,誓要让更多人听见我宣誓的声音——用更大的声音,更笔直的身躯。初二稍晚些的时候,班级为了鼓励我们发言开始实行小组制和轮值班长制。所谓小组制是八人一组,傍晚统计全组发言和受表扬次数,不仅比学习成绩,还比表现优劣。轮值班长制就比较有趣了,早上的时候比所有人都提前到,在老师的位置坐好,一边温习前一天的讲义,一边观察同学的举动——唯一驱散早晨倦意的方法。有不少在下面冲我调皮的同学,但他们从来不是我记录的对象,我只写那些认真学习的,而且不做轮值班长时我会无一例外地出现在每个值日班长日记中“认真学习”一栏当中。

初二过去,初三在老曹的“威逼”下开始了,来得那么快,走得也那么快。体育加试前半年我把腿拉坏了,四处走动也未查出个所以然,只是运动久了股骨头里面的筋会很难受,那伤筋动骨的一百多天我是坐立难安,什么姿势都腿痛,半夜睡不着觉,那是我头一次体会到健康的重要。听课的时候我常常在开小差:一边看着公式一边想着什么时候能下课缓一缓紧绷的腿,曾几何时还以为我的腿好不了了……不过这些苦难终于修成了正果,虽然是自费但我也步入了本溪市高级中学这所省重点。

高中的好坏优劣三言两语难以描述。只是激发了我对音乐更深的乐趣,我开始爱上纯音乐,从雅尼的《夜莺》开始,沉迷于他的才华无法自拔。那种亲切的自然之音,童年时常见到的萤火又在眼前跃动起来,聆听花鸟鱼虫的万物之声,有如置身宁静怡人的树林。我在学习的同时,时刻想着音乐的旋律,那是高中略微压抑的日子里为数不多的精神慰藉。更令我感到惊讶的是我开始有了对自我的思考,开始觉醒自我意识。高一下半年的某个星期我又打开了青少版的《悲惨世界》读本,细细读来竟生出对这个世界全新的看法与误解。我开始爱上了阅读。从《追风筝的人》到现在的《基督山伯爵》,乃至于《百年孤独》,我深刻地剖析其中的人性和各个人物代表的人物特征,察人以自省。

其实在高中生涯最初,我是特反感这所省重点的。不仅是它在周末毫无痕迹地将我们“关押”在学校,更在于它军事到缺乏人情的严苛制度。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我们的欢乐也少不了。当时寝室实行流动红旗制度,每周会在固定时间宣布获奖寝室。我对床的小伙伴有一次一边听一边眉飞色舞地跟我说“接旗,是这么接吗”我转过去看他,这货做了个orz的姿势,简直不要太蠢。还有一次他在床上的一边趴着,靠着角落那种,左轮(我朋友的昵称)对他来了一句:“墙角的花,你孤芳自赏时,天地便小了。”这是我听过对僵尸最有文化的一句调侃了。左轮这个人还有点闷骚,高三的时候我俩一个小饭桌吃饭,经常和他一起比饭量,像是填了一份烤冷面又加了一份饭就打赌彼此能不能吃光。结末我俩常常交换一些吃食,像是他用肠换我的茄子、用土豆换我的甘蓝。聚会一起玩牌,说一个他会一个,根本不用交,书柜里几百本书,四大名著早已滚了三四遍。我上大学以后还经常梦回高中,只是怎么也梦不到再和他在一个小饭桌吃一顿饭。这个朋友我还在联系着,踏实又靠谱。我后桌曾是我初中的同桌。关于高中时候的这份友情我印象最深的是她无数次踹我高高翘起的凳子腿让我帮她写数学题的解题过程。另一个印象就该是她所在的文学社了,各种玩弄文字的言语大神,尤其那一句“你尘劳关锁的明珠几颗,照破我尘尽光生的山河万朵”简直不要太唯美。

我在高中获得的还有一份看向天长地久的感情,我前桌的女生对我的引力是不小,大到老师发现后还要调换座位,从此“君在教室南,我在教室北”,这份持续良久的感情是要经得起时间的拷问的,在现实面前不能变的突兀而又俗套,这该是那种平静如水却又暗流涌动的心理:她的眼睛从睫毛后望着我,你不知道,多么温柔,多么可爱,那真是太美妙了!

兵荒马乱的高三却在一片片乌云的笼罩下降临。从此不再有早于十一点归家的时刻,不再有随便交头接耳的数学课堂,不再有对着我吃零食的逗逗飞。我们从那个被关起来的北校区回到了车水马龙的城市里。百日誓师,我们格外严肃而又整齐地做完了两套广播体操,发自内心,而且同初中一样,要让全世界看见我们认真的样子。学校开始不再检查发型,已经开始有了毕业纪念册的设计。高中于我,是生命里浓墨重彩的一笔,无论我喜欢与否,都无法替代任何求学生涯在我生命中的印记。就这样我走完了高中,走到了“天地辽大”。

我满怀憧憬地开始了大学生涯。准备好了温馨的壁纸,打算在这个小天地里闹出点动静。如果前些年的求学是为了学习和成绩,那么大学时候的求学与我而言大概是为了弄懂为什么活着,要怎样活着,要如何面对刘同严重那迷茫的青春岁月,要怎样去应对每一次的抉择,要怎样去探索所有问题的答案,要怎样才能由被动转向主动…关于这些的拷问,有些找到了答案,有些还没有。于是我参加骑行社,渴望通过这种节奏的出游见见世面;我参加三味书屋,渴望多结识有墨水的墨客、获得自己的书单,结末的教训是大学是对自我进行批评教育最好的地方。我参加学生会,在每一个职位上亲力亲为让我习得肩上责任的重要。大学里思想交汇,我有一同谈人生聊音乐的少爷,有一起“圆桌会议”的山右樵翁,有一起学习的马董,有一起游戏的小明同学,一起运动的“看跌”、长虹……他们组成了我大学生涯里每一天的生活。此去经年,我们该是散落到四处的点点灯火,登高望远的时候,心又会聚到一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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