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15,余曾与友人赴南宋古都杭州游览,访雪岩故居,品乾隆鱼头,观西湖盛景,逛仿古宋城……穷游暴走,归心依依。而今为圆老父游湖之愿,再赴杭城,记忆翻涌,思及此前未有记录,值此良机,合留一记,聊供追忆。
两游杭城,皆自由行,盖其地处江浙,交通便利之故。一游经验不足,二游功课做足,各有遗憾,亦有满足,而杭城环境之洁之雅之美所留美好印象,始终不变难忘。
2015年9月3日,为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纪念日,恰逢国家放假,值此良机,吾心中为一句“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所感,遂与友人相约,4、5两日同游杭州,不负假期。4日第一站的胡雪岩故居,建于胡公事业巅峰期,历时3年,耗白银300万两,于典型江南园林之中,韵西方建筑风格,堪称清末中国巨商第一豪宅。故居门票,持学生证可半价,然二人证件已然过期,蒙混不能,全票进门。
亭台楼阁,气派恢弘;假山池鱼,欣欣向荣;明廊暗弄,巧夺天工;朱扉紫牖,各处不同。游名人故居,不免令人对其生平产生兴趣。胡氏一生,凭官而兴,因官而败,其兴也速,其败也忽,兴时极富,败时极枯。浮与沉,何倏忽?成与败,何殊途?穿梭亭台间,流连池水边,吾思及昔日曾拜读高阳名作《胡雪岩》。许氏著作,长于清史,以贴合史料,符合史实著称。其文主讲胡氏一生,然小说中尽现清末典章制度、官场流弊、地方风俗、方言世态,实可谓清末世情之百科全书!吾辈鄙陋,读时才疏,以蚊蝇之身,汲池塘养分,所获有限。胡氏之兴,源于善借官势,胡氏之败,源于派系倾轧,成也官场,败也官场,一朝繁华尽成空,仅留药号庆余堂。
游罢故居,寻皇饭儿就餐,二人路线不熟,自鼓楼行至河坊街,再至高银街,慕名往,跟导航,寻不着,心惶惶。千辛寻到店,已是午后一点,乾隆鱼头果未教人失望,一鱼一素两碗饭,心满意足逛西湖。是日自柳浪闻莺入,由白堤出,时日已晚,午后三点游湖,下船一路暴走,晚间十点方至酒店安歇。
柳浪闻莺属西湖十景之五,因其棵棵柳树间有黄莺飞舞啼鸣,故名。
公园内有船,二人见天色不早,便不迟疑,登船游览。手划船,价三百,坐四人,一人七十五。午后阳光正好,映照粼粼波涛。
与友并肩坐船,船夫健谈,自雷峰塔介绍至三潭映月,再谈及湖边房价。雷峰塔为吴越忠懿王钱弘俶因黄妃得子建,初名“皇妃塔”。因地建于雷峰,后人改称“雷峰塔”。明嘉靖年间曾被倭寇焚毁,仅剩砖砌塔身。至清末民初,又因坊间谣传塔砖具有“辟邪”、“宜男”、“利蚕”的特异功能,而屡屡遭到盗挖。年久失修,屡遭破坏,一代古刹最终轰然倒塌。是故如今所见,为后世于原址重建的新塔,据船家所言,其塔尖为纯金打造。
乘舟环西湖,持币比三潭。极目眺雷峰,无关白蛇传。
晚餐二人选择知味观,虽知价高,然慕名往,不愿遗憾。如今回首,当年同食一块东坡肉,同饮一碗莲藕粉的画面与情谊,帧帧在目,历历在心。
三年前除了游湖,第二日还去了宋城,托古之名所造主题公园,有吃有喝有玩乐,纯娱乐而无甚景观。
二娘包子烫,大郎炊饼香。客家糍粑甜,麦芽饴糖长。
人皮客栈醉听书,聊斋故事在鬼屋,香莲鸣冤开封府,探秘寻宝进佛窟。
受返程时间所限,二人最后一顿放弃了2点才开门的马灯部落,随便寻了家店。一鱼两烧,配盆素菜。随身现金不足,附近取款无所,为免食霸王餐,二人最终只得与老板商议支付宝转账结餐款。饭后踏归途,人疲心意足。
有了第一次出游准备不足的教训,第二次规划便周全详实得多。三年前顺时针游湖,凭兴之所至,三年后逆时针游湖,则综合考虑了住宿交通与时间。规划时思及此前行程太过紧凑,此次便安排一日纯游湖,自断桥白堤始,由柳浪闻莺出。2018年4月13日,火车抵杭后,一行直转地铁往酒店安放行李,稍作休整,公交直奔断桥。两回游湖,天气一阴一晴,季节一春一秋。
三年前,水光潋滟晴方好,手划船游湖烈日正当空。初秋荷尽,接天徒有擎雨盖。
三年后,雨后初阴精神爽,纯徒步绕湖低首见露珠。初春意浓,平浮碧圆星星点。
非节假日湖畔人烟少,一行三口缓步沿堤走,入眼碧翠,入鼻清新,只可惜雨后春花稍嫌少。堤上通车,往来可见共享单车、观光电瓶车。观光车一路行,一路放音乐,一首《千年等一回》,勾起童年回忆。此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然其却有个鲜为人知的细节:在“梦缠绵,情悠远哪”与“西湖的水,我的泪”之间,有段合音间奏。不知者乍一听,所理解猜测,无外乎是“啊~啊~”或“呐~呐~”之类的语气词。但据曲作者左宏元老师亲述,和音唱的,其实是“China~China~”,暗含《白蛇传》为中国民间传说故事之意。一代大师拳拳爱国之心与强烈文化自豪感,可见一斑。然作者祖籍大陆身在台湾,其时民进上台,意欲“去中国化”,连台视原本规划投拍四大民间传说故事,也只成了《新白》与《新梁祝》,其余搁浅。是故“China”一词敏感,不敢宣扬,亦鲜为人知了。
摄鸭偶遇小姐姐,见吾手持相机,便相邀帮其拍照。良辰美景西湖边,美人求摄到跟前。横竖取景加美颜,幸而获赞声不绝。
自出发前一周,天气预报便显示有雨,至出游几日,皆是晚间降雨,不影响日间行走,终是幸甚。
天阴湖景灰蒙蒙,游客意志不消沉。放弃远景取近景,花红柳绿更醉人。
行至岳庙附近,正是中午,附近广场有餐饮。珍惜时间,午餐从简,一行按计划品尝咬不得高祖生煎,一咬二吸,皮薄汁多,高祖比小杨,辣的是老姜。
饭后游湖,漫步苏堤,一行本听闻附近有导游说快到曲院风荷,然走着走着,仍是径直错过了,不愿走回头路,虽心存惋惜,仍继续前行。至花港观鱼,母亲因前一晚没睡好,三人便顺便多休息停留了会儿。碧波游红鱼,廊下持相机。忽见麻雀来,立拍不迟疑。
人在堤畔走,船在湖中游,春风轻拂面,美景映心头。
离了花港观鱼继续前行,最后一站是柳浪闻莺。时间尚早,且行且赏景,累了便停步坐于湖畔长椅,吹风、赏景。
待天色渐晚,华灯初上,按计划前往高性价比的新白鹿餐厅。按事先所查情况,该餐厅属热门,为免无谓的等待,余提前用手机在路上排队取号,然百密一疏,取号时间稍早,待一行抵达餐馆,将将过了号,委实可惜,所幸时间不晚,吃客不多,重新等号并未花去太多时间。如今就餐买单,比之三年前方便许多,不仅可手机支付,还可扫码点餐,省时省力。
到酒店,吾思及此后几日仍是阴天,思虑再三,改灵隐寺+西溪湿地的行程为九溪烟树+西溪湿地。若时间来得及,九溪烟树附近的云溪竹径可一并去了,若来不及,则放弃。考虑停当,规划完毕,欣然入睡。
次日于酒店楼下永和豆浆用早餐,公交前往九溪烟树。途径浙大校区,隔窗遥望,一片绿意盈目,一层古韵隔空。至九溪,下车入景区,茶田沿路,绿荫葱葱,颇感赏心悦目。
步步深入,有参天树,竖耳静听,溪流深谷,极目远观,有农家驻。深雅幽美,是福地;静心养神,客心怡。
深入复深入,奇景在深处。碧波赤影,犹如幻境,飘飘白衣,宛如仙临。移步换景,回首频频,新人携手,永结同心。
离九溪,往湿地,天降雨,等车急,久不遇,打车去。因附近便是灵隐,出小路等红绿灯堵了不少时间,所幸时间规划充裕,于游玩无甚妨碍。
西溪湿地,因非诚勿扰而名。规划路线时,余对其是否为噱头尤为担心,左思右虑,不去心不甘,去则怕失望,悬而不决,最终权衡,遗憾不如失望,还是去了。
湿地游览,全程由船串联。因去时季节不对,既不是夏季可赏荷,亦不是金秋可观芦苇荡,景致不是人造,便是一般,确实令人小有失望。
游船停靠有四点:周家村、烟水渔庄、深潭口、茭芦田庄,游客上岸游览完毕,仍回码头登船继续游览。湿地景致大致可分两类,一是介绍民俗的水边村庄,二是展现生态的湿地风光。人造村庄,各处景点皆大同小异,古风店铺、古风村民,卖小食、卖糕饼……自然湿地,草木苍翠,略显杂乱,或也许是时令不对,总觉得湿地于美感上似有所欠缺。
湿地占地面积颇大,水路陆路串联,游览亦至少需要半天。湿地内并无太多遮阴地,是日阴天,悠悠缓行正适宜。
湿地出口,一行遇见了此次杭州之行所见的唯一一朵荷花,幸甚。
因三年前的乾隆鱼头太美味,三年后一行游罢西溪,再次选择了皇饭儿。公交前往,下车遇雨,思及上回寻店波折,艰辛化作笑谈,付之莞尔。雨下伞撑,湿鞋不湿身。跟随导航,寻店不费神。除乾隆鱼头外,此次还点了荷叶叫花鸡、宋嫂鱼羹、香椿炒蛋、葱包烩。鸡肉嫩滑,有荷叶清香;鱼羹鲜美,有鱼不欺假。
饭后雨停歇,夜游河坊街。走走停停,观观赏赏,经岁月,老街繁华不变。
西湖有三堤,苏堤白堤杨公堤。第一日游湖走了苏白二堤漏了曲院风荷,第三日便补遗杨公堤,自曲院风荷开始游览。
一早出门,园内清净少人。抬头望艳阳初起,低头见粼粼湖光。树木参天,一派苍郁。
此地南宋时有座官家酒坊,取金沙涧溪水造曲酒,闻名国内。而附近的池塘种有菱荷,每当夏日风起,酒香荷香沁人心脾,“曲院风荷”因此而名。
古是曲酒成曲院,今是曲院集曲人。长廊间,戏曲人聚而歌;凉亭下,拉琴者遥相和。
出曲院走大路,省时间直奔茅家埠。茅家埠,乡间路,芦苇丛丛幽深处。
小路行尽,视野转而开阔,湖边莲叶田田,实为盛夏赏荷好去处。可惜初春徒有叶,惟见骨朵星星点。
清幽茅家埠,比之游人如织的西湖不输,野趣朴素,可观民俗。
限于时间,走马观花,不及细看,一行绕湖一圈而出。近出口处,有摄影发烧友蹲点打鸟。
公交回酒店,打点罢行装,一行径直自南宋御街走往鼓楼。本打算前往新周记就餐,然吃客排队长一串,只得放弃,随便选了家饭店。
饭罢时候尚早,二老性急,便直接在鼓楼对面胡雪岩故居边等候公交前往火车站,到达时距发车尚有一小时。
雪岩故居,三年前是首站,而今成末站,终归于圆满。两游杭城,时节不同,行程不同,却是同样地赏心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