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花开半夏香如故
第十九章 惨痛领悟
阳光透过若有若无的云,从飞机窗口洒落进来。飞机几次升降颠簸后,终于平稳。
12:40,飞机准时起飞北京。
看着阳光在长长的机翼闪亮,宁心眼神恍惚,头靠座椅,双手交叉环抱,在发呆。
她其实没有发呆。内心其实从来的路上就不平静。回想她和于安分手这段时间的感受,内心无比感激她和于安有这么一次失去。
刚分手那一周,她只有伤痛和生气。随着时间流逝,还有楚雪感情变化对她的影响,让她能抛开情绪伤痛,能慢慢静下心去思考这段感情。
人总是在失去后才知道珍惜,才知道反省。如果说失去爸爸是第一次经历失去,而且那次失去我还小,无能为力。那么第二次于安的失去,让已经成年的我,陷入深深反思。
爸妈的婚姻,我记得的大部分是争吵,是妈妈的倔强和爸爸的不认输。从一开始听到的心惊胆战,到后来外面再喧嚣,我都能关门在自己屋里安静作业,完全不理会。炼成这功力,我耗费了有近一年时间。
可不理会,并不代表事后我不难受心痛。我幼小的心里,从此就住进了敏感、缺乏安全感。直到爸妈离婚,我也是晚上独自一人在被窝哭的天昏地暗。那是我第一次失去,失去年幼孩子渴望的那种家庭圆满、失去本该撒娇年纪里有的爸爸的疼爱。
而原生家庭的不完整,使得我的内心小孩儿敏感、渴望安全感、渴望被疼爱。这在我的情感经历上最为明显。
于安之前,我惧怕爱情,害怕和异性交往。讨厌油腔滑调、不上进的男性,他们在我眼里,统一被归为不可靠。可现在看来,那时的想法只是我自己对安全感的极度定义而已。
有了于安以后,我内心最初渴望的安全感得到满足。而我内心作为女儿被疼爱的需要又冒了出来。这导致我和于安的相处模式是:我单纯,喜欢撒娇,也容易因为小事生气,有时莫名倔强生气后,不是想着去道歉,反而一直等着于安抱着我哄哄我。
而于安,确实是好脾气,他也理解和心疼我的经历。他很少发火,最多也就嗔责下我不好好吃饭。他曾抱着我说过,看着我气的大吼小叫,那一刻,他唯一担心的就是我气坏身体,而自己再怎么都无所谓。
所以,每次我生气,他都会抱我哄哄我,而这也使得我习以为常。可谁也不是垃圾篓,时不时接收垃圾倾倒还能安然无恙,他是真的爱我才会那么纵容和容忍我。可这一点,我在失去时才领悟。
内心的独白犹如电影原声播放。
空姐送餐和饮料的招呼声打断了她。她接过零食和山楂汁,打开小桌子,放好零食。她觉得不饿,只是喝了几口山楂汁,酸酸甜甜,也许就像她和于安的爱情。
放下果汁,她又回到刚才的姿势,很安全也很安静。
现在想来,我对于安的爱,其实,不完全叫爱。他付出的比我多很多,他爱我比我爱他多很多。
我对他的爱,其实很大程度上是满足我的安全感、满足我的被爱的需要。这段感情里,我大部分时间只看到了自己的需要,却在不停的索取。而于安,他总是能首先考虑到我的需要给我爱。
其实到现在我才敢承认,这段感情里我是有多自私,我其实只是爱自己而已。而于安,他是真的爱我。他的爱体现在各方各面,想起来又温馨又痛心。
他抽时间教我打羽毛球、乒乓球,只是为了我能多运动,身体更好些。
他抽时间教我站桩,只是以他的方式,让我能学会静心,让我不要被情绪左右伤害自己。
他虽然对自己小抠,对我却很大方,吃的穿的,他尽能力给我他能给的最好的。
他知道我的臭脾气,爱生气,他从来都是心疼我的经历,理解我娇惯我。
而其实,他常加班,身体很疲惫还要陪我。
叔叔阿姨身体不好,常去医院,心也很累。
还要照顾和爱护不懂事、倔强的我,他真的,身心,真的太累了。
很多事情,当你真的换位思考时,你才会感同身受。想到这,宁心的眼泪夺眶而出。她自责自己的不成熟,不会爱,也心疼于安的不容易。她爱他却把他逼到如此境地,想通这些的宁心,心里从来没有这么痛过。
她的心,比她分手那天还痛。那天她觉得于安提的分手,她只是怪罪于安心狠,自己内心没有负担。可现在,当她发现这一切是由于自己造成时,心里的负罪感就像一条巨蛇咬噬着她的心、她的五脏六腑。
她本就双手交叉抱着的胳膊,抱得更紧了。她突然感觉冷,拉起毯子盖的只露出个头。她撇了眼旁边,还好,旁座睡着了,没人看到她情绪激动的失态。
可此刻的宁心,还不知道于安分手的真正原因。她现在的反思仅仅只是停留在她和于安之间,虽然这确实为她以后的感情之路奠定了基础,让她从接受被爱到慢慢学会爱人。
但如果此刻她知道于安分手的真正原因,恐怕对自己的自责和对于安的心疼会更加汹涌。
此刻的她,只想早点见到于安,她有很多话想和他说,她知道只有他能听懂。
从南京到北京,一个多小时,她却仿佛长大了好几岁。
下了飞机,走出T3,坐上出租车,宁心这才给于安妈打了电话。
“阿姨,我宁心呢,叔叔好些了吗?你还好吗?累坏了吧?注意身体。”宁心接通电话,就噼里啪啦问起来。
“你叔叔好多了,医生说下周三左右就能出院了。阿姨还好。就是,安儿他累坏了,发高烧几天,也不让我给你说,怕你在外担心。”宁心握着手机,她能听出来,阿姨强忍眼泪有点哽咽的声音。她也心里一触,眼底有泪。
“我刚听我室友说,于安好些了吗?阿姨,你们在哪个医院?”
“我们从120急救中心转到阜外心血管病医院了,于安也在,他从...39.8℃退到38℃了,还在...打吊瓶”电话那头,阿姨终于哽咽的哭了。
“阿姨,你别担心,我这就过去哈”宁心听到于安现在的状态,心急如焚。她给阿姨说完就挂了电话,给出租师傅急急的说了声“阜外心血管病医院,要快点,谢谢师傅”。
很多事情,你越急,它就越慢。就像等公交车,你不着急不在时,它一趟一趟的过,你着急坐等车时,它就是不来。而这就是此刻宁心的心情。
此刻的京承高速上,车道就像夏天的游泳道,下饺子般挤挤不堪,却迟迟不见向前。宁心急得真想下车奔跑,如果医院就在不远处的话。
可医院离得远着呢。但她的心和魂,早就离她几十里之外,焦急含泪的,俯首看着病床上的于安,去握他的手了。
她要把分手原因的猜测和自己的领悟,掏心掏肺给于安看。她希望他原谅并看到她的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