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时长大·听奶奶讲故事

小孩子总爱缠着大人给自己讲故事,我小的时候更甚!

奶奶从小没上过学,但是极其记性好,平时自己看到月份牌还有一些食品包装上的字就会问我们念什么,所以常见的字倒是认识很多。家里孩子的所有年龄、属相还有生日都清楚的记得,甚至都记得村里和爸爸叔叔姑姑们同龄晚辈们的年龄和生日,着实令人称奇。

因着这些个原因,奶奶会把她之前听来的故事讲给我听!

因着老房子年头已久,又是之前从别家买来的,所以承载了好多的故事!

据我初步推测,都是清末和民国时候的事情了……


奶奶说:以前在院子里住着的男人走外(当时人们称男人们去北京、内蒙古或其他地方外出打工为走外或者做生意,类似于今天我们说的走西口)常年不回家,女人独自一人在家守着,盼了好多年男人终于回来了,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年轻的小女人,晚上她在那两人的门外听到要把她害死,然后把院子变卖远走。女人害了怕,思来想去,叫来了自己男人的本家大伯,告知她听到的话,这大伯在她屋里守了几个时辰未见异常,也就回去了。第二天人们发现女人死了,是被人拿着一壶开水从嘴里灌进去活活烫死的。

奶奶说过好多次这个事情,愤愤男人和小女人的毒辣残忍,末了总叹着气说:当时的女人多傻呀,叫来自己男人的叔叔大伯。人家也不能总守着你吧?大伯在的时候他们当然不敢不害她了,要是自己跑了多好,可惜白白的搭上自己的命!


后来住在院子里的男人也走外,留着自己的母亲和年轻的媳妇在家里,有一次,男人从外地回来,给媳妇买了新衣服,就先回自己的屋里拿给媳妇看,后去的母亲屋里,这下婆婆可不乐意了,男人在家的这些天故意百般刁难儿媳妇。之前每天的一日三餐,媳妇都得在婆婆窗户外问:娘,今天吃啥?然后再去做饭。自己男人走后的第二天,媳妇照常一大早去婆婆窗户外请示早饭,问了好多次婆婆都不说话,媳妇叹了口气走开了,后来婆婆起来找不到儿媳妇了,只看到院子里井台放着洗好的小葱,急忙找人来捞,捞上来的时候,人已经去了,身上还穿着自己男人买回来的新衣服。

奶奶说:不用说那个时候的媳妇,就是她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是每天一日三次在婆婆窗户外请示做什么饭,其他事也都得听婆婆的。等到自己终于熬成婆婆了,世道变了,成了新世界,媳妇不再是以前的媳妇了,换成婆婆得给小人们做饭了……


再后来住在院子里的男人也走外,留着自己年轻漂亮的小女人一个人在家,这小女人总爱和来村里卖香油的小贩聊天。时间长了,人们传的绘声绘色,等到自己男人回来后自然也听到了传言,气的打骂了一通女人后又走外去了,再后来,人们发现小女人不在了,屋子里乱七八糟,好一点的东西都不见了,炉膛里还有未燃尽的鸡毛,旁边扔着鸡骨头什么的,据当时的人们猜测:小女人肯定是收拾了东西和小贩私奔了,临走时两人把院子里的鸡全杀了,做熟后带在路上当吃食了。

奶奶说:这小女人再留下去,下次说不定会被打死,打不死日子也不好过了……


三个都是关于女人的故事,当时听完直到现在想起来总是在脑海里有着一些闪过的画面……

女人叫来自己男人的大伯到家里,大伯坐在炕边上,微微弯着腰吧嗒吧嗒抽着旱烟,抽完后拿着烟袋锅在鞋上磕一下,然后从兜里取出装烟叶子的布袋装满烟叶接着抽,两人都不说话,再后来,大伯看着不早回去了,留下女人自己站在地上茫然而又恐惧……

小媳妇等不到婆婆的应答,哭着在井边洗小葱,越想越委屈,越觉得以后活不出个人来了,索性一死了之。井台上洗好的小葱和媳妇身上的新衣服让人看着好难受……

小女人和小贩凌晨走的时候肯定是欢喜痛快的,头也不会回一下,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那个时候的女人们,辛苦劳累,地位低下,又适逢乱世,于是,有了这样的悲剧,如果可以,多想她们能够选择自己的生活,就像最后的小女人,勇敢的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为自己也搏上一搏,也和这压迫人吃人的世间抗争一下,或许,又会是另一番境地了。


我们家的老房子在爷爷奶奶走后也年久失修,荒芜废弃了,每次路过,从门外看到的是院子长得很高的蒿草,还有窗户格子破着洞的糊纸,现在估计连糊纸也被风吹得没有了吧,之前在这院子里住过的人都散落在这世间的边边角角,各自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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