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彼怀
2017/11/09 星期四 天气晴
几个人走在喧嚣的街道上,自得地唱起歌来。一趟趟小吃摊整齐的排好,结伴而行的人挤在小吃摊前,搓着手、跺着脚,盯看着食物在油锅中不断翻腾。
我与朋友从面馆里走出,鼓起的肚子洋溢出满意的表情。我偷偷地舔了舔嘴唇边残留的余味,那份贪念未曾减弱半分。
“这家面馆既实惠又美味,我们明天还来!”我转过半圈身子,朝身后说去。
“咱们都吃多少天了,也应该换换口味了。”
“这么好吃的面怎么容得放弃,自当是吃一回赚一回。”我调侃道。
在这个时间段里,那家面馆仍是空不下一个座位。在进进出出的客人推拉门的缝隙中,一团团热气一股脑地冒出来,它们逐渐地聚集在一起,形成巨大的云团,随后又被清风的来袭吹散在空气之中,不见踪迹。
我努力地提起鼻子,妄想把几分热气吸入腹中。可这夸张的模样不幸被朋友们看见,伴随着几份诧异与可爱朝我偷笑,一阵油然而生的羞涩感迅速升温在脸颊上。不过那香味,我始终没有放弃吸吮。毕竟,那是值得我去珍惜的一段记忆。
记得去年夏天,父亲与我提着行李箱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一角。不为别的,仅仅是安顿好我的衣食起居。
那天前来报到的新生很多,几乎填满了学校办公楼的个个角落。我在一旁远处张望,发现走廊早被围的水泄不通。我随着父亲穿梭过停满私家车的校园,再次走出校门口来到自家的车内歇息。
“我去前面的超市买瓶水,你在这儿等会儿。”父亲说。
“嗯。”我应了一声。
一个人坐在车里,不忍闻着浑身发汗的味道。我蹭了蹭座位,又从车子里钻出来,站在遮光的暗面等待。清风跑进我的白衬衫内侧,肆意妄为的在我身上嬉戏打闹。我时不时抬起头张望父亲的身影,偶尔看见不远处陌生的同学走来,心中的焦躁越发不安。
阳光很毒,把树枝烤的打蔫。在我快要泄气的时候,看见父亲从一家超市门口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时不时用手背揩试额头上的汗珠。两瓶水被父亲紧紧地攥在手中,瓶子上顺势而下的水滴砸在皮鞋上嗒嗒作响,骄阳也打在他打湿的衬衫上。好像,眼前的那个人老了许多,又好像是因为我的偏执让父亲多了几分担忧。我一心窃喜逃开父母的管教,可在这一刻,竟不敢直视父亲的狼狈。我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等着父亲朝我跑来。
“凉不凉快?”父亲问。
“嗯嗯,就是有点冰嗓子。”我擦了擦嘴边的冰水,忍住了寒意带给嗓子的疼痛感。
两人休息片刻,再次挤进学校的办公楼里办理必要的事项。待二人走出办公楼后,又去学校附近的超市买了些生活必需品。添张表、缴个费,买张卡,写下名……这一串琐碎事办下来,我的书包里装满了各种杂物和乱七八糟的票子。
本想着这些琐事本不需要太多的时间,剩余的闲时可以和父亲在学校附近走一走、瞧一瞧,让他放心,让自己踏实。可眼瞧着黑下来的天空,心中未免五味杂陈。
“时间不早了,咱们去吃个饭!”我与父亲说。
“行,我也饿了,你要吃什么?”
“你定!”
“那就去前面那家面馆吧。话说,好久都没吃面了。”父亲朝我笑了笑。
“嗯。”我随父亲身后跑过来,小心地抓住父亲的手。父亲突然紧了紧身子,朝我看了看,我却望着身边看来来往往的行人,无视发生的一切。随后,父亲用了少许的气力紧紧攥住我的手,而那手上的纹路与粗糙感却越发清晰。那种莫名的愧疚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很快,我与父亲坐在一角,招呼了声老板。“老板,两份面,一大一小,外加俩蛋俩肠。”
“好嘞!”老板继续在厨房里忙活着。
我们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什么都没有说。
“面好了。”一眨眼的功夫,老板左右手各端起一碗面放到桌前。父亲拿起筷子,囫囵吃起来。我愣了下神,也开始抡起胳膊埋头吃面。
一碗清汤寡水的面,却辣的我噼里啪啦地掉眼泪。我害怕被父亲发现,便开始小心地放大吮吸的声音。
吃下了最后一口面,父亲也付过了钱。我伸了伸胳膊,随父亲走出面馆。
在路上我问父亲今晚还要不要回家,父亲就说明天还有工作,就不能在这儿的旅馆住上一晚了。
后来,我陪着父亲走到车前,父亲麻利地坐上了车。那两道熟悉的灯光照亮了回家的路,车轮也开始缓缓地向前开去,没有丝毫的犹豫。
我站在原地,看见熟悉的影子一点一点的消失在视线中。而那脑海中不断浮现的,也只不过是好好照顾自己这几个字罢了。
这时,校园内的路灯纷纷亮起来。好像,黑夜席卷了风、席卷了光,也席卷了所有的回忆,就连同我的泪水也被黑夜带走的一干二净,毫无痕迹可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