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去世了,爸妈带着我回乡下老家奔丧。
老家里的人大多都出去了,只有大伯一家还住在乡下陪着爷爷。
刚到村口,远处就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走到院子门口,便是刚搭好的灵堂,爷爷就在灵堂中间的门板上躺着,只是脸上盖着些黄纸,看不见遗容,身上盖着一床花被。旁边赫然摆着那口红棺。
大概是我九岁那年,暑假爸妈忙便把我送回乡下住一段时间。叔叔也回去看望爷爷,家里的小孩一下就多了起来,我们决定玩捉迷藏。
9、8、7你们藏好了吗?
眼看大哥就要数完了,其他兄弟姐妹早就不见了踪影,只有我还在院子里不知道躲哪儿去。
正巧离偏屋比较近便躲了进去,偏屋说白了就是和仓库一个样,只有一扇很小的窗户,收了的小麦,水稻和干活的工具都放在那,当然还有那口红棺材。
红棺是用两个木头凳子支着,底下正好空着,我便哨声爬了进去。等了半天也没有听见大哥的动静。
慢慢的,我感觉到有人来了,我极力压低自己呼吸声,心里偷笑,大哥一时肯定找不到我。
脚步声越来越近,是大哥来了。一双黑色的布鞋出现在我的眼前,蓝色的丝绸裤子。
大哥踩着凳子爬上了哪口红棺材,接着棺材底部便有了声响。大哥爬到棺材里了?
过了一会便没了动静。我心想该不会是一轮游戏结束了,大哥没找到我换别人找了?这不是赖皮嘛,人都没找齐就开始下一把了,哪有这样的。我便从棺材底部爬了出来准备和大哥理论。
“大哥,你出来,哪有这样玩的,你还没有找到我就不算。大哥!大哥?”我叫了几声,棺材里没人回我的话。我踩着凳子向棺材里面看。棺材盖是开着一点,里面黑漆漆的隐约能看到一点,我确定里面一定是有人的,要不然刚不会有那么大的声响。
我爬了进去。突然,棺材盖合上了,这下彻底没了光线,那个时候我以为是大哥吓唬我,但是现在想想根本不可能,一个小孩根本不可能推的动棺材盖。
我叫了很久,直到后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了。
听他们说我在棺材盖上睡着了,后来我就大病了一场回到了城里。自此以后,回乡下我再也没有碰过那口棺材了。
我站在灵堂前,看着有些毛骨悚然的红棺材。母亲早已泣不成声,父亲噙着泪叫我给爷爷烧两张纸。
入夜,来帮忙的人都散了,父亲要我和他给爷爷守灵。其实我是不太敢的,却又不能拒绝。
爷爷的尸体就摆在灵堂的中间,我和爸爸睡在爷爷脚下。前半夜爸爸让我先睡,说是到了后半夜扛不住了再叫我起来。这个时候我怎么能睡的着,脑子里全是爷爷以及红棺。
三月虽说是立春有一段日子了,但还是非常冷的,尤其是晚上。
前半夜我一直没睡着,直到大约三点多的时候,父亲实在是扛不住了,便叮嘱我照看好蜡烛,还有注意夜猫野狗,说完便沉沉的睡着了。
乡下的夜里十分的安静。整个灵堂除了父亲的鼾声,剩下的就是我的呼吸声了。
起风了,风吹着挽联噗噗的响。一股寒风钻了进来,披着棉被也抵挡不住的寒冷。
爷爷脸上的黄纸被风吹掉了。爷爷的颧骨高高的突着,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泛着青,嘴微微张开嘴里好像含着什么东西?
我紧张极了,脑海中全是恐怖电影里的画面。我想过去把爷爷的脸用黄纸盖上,但恐惧支配着我的身体,使我不敢过去。
“爸,爸”我推了推父亲,他可能是白天太累了,怎么也叫不醒,就放弃了。我盯着爷爷的脸,诡异的气氛让我觉得爷爷曾经那和蔼的面容是那么的恐怖。
“吱呀”
这个声音就好像老旧的门被打开了,里面的景象是破败与压抑。
我本能的用被子捂住了头,身体蜷缩着,一动不动静静的听着。不知道是棺材还是爷爷身下的门板发出的声音。
我轻轻的打开一个缝隙,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双黑色的布鞋,蓝色丝质的裤子,那赫然就是爷爷身上的寿衣。鞋尖冲着我的方向,这一刻我的心跳的速度无比的快。
我就好像被鬼压床了一样,眼睁睁的看着爷爷僵硬的身体一步一步的走向红棺。他踏上凳子,一只脚迈进了棺材,回过头对着我的方向看了看。
我不知道爷爷是不是在看我,发黄的眼珠子一动不动的好像在盯着什么,随后爷爷便躺了进去。
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在我身上拍了拍。
是父亲。我好像重获新生一样,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我刚要开口,却看见爷爷还是躺在灵堂中间的门板上,脸上的黄纸还在。就仿佛晚上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如果是梦,可这一切都太真实。
我终究还是没有告诉父亲连我自己都分不清现实还是梦的事情。
直至第二天爷爷要入棺的时候,我才确定晚上的事情是真实的。
爷爷嘴里的压口钱不见了,一个袁大头。是大伯亲手放在爷爷嘴里的。在灵堂找了半天最终在棺材里找到了。
事情过去好长时间了。可是每当我想起来小时候躺在棺材里,和那天晚上发生的事都会冷汗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