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客户办公室出来的陈小默看到手机上有6个未接电话，是同一个陌生号码。她看了一眼拨了回去，只响了一声，电话立刻就接通了。

陈小默还没有来得及说出您好，那边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小默，小默，柳絮出事了，你赶紧来，阿姨求求你，求求你了,赶紧过来吧。”

陈小默脑袋嗡得一下就乱了，柳絮怎么了，会出什么事，“阿姨，柳絮怎么了？”

“你赶紧来我家吧，出事了，出大事了。”哭声夹杂着乱糟糟的声音。

“阿姨，你别急，我马上就过去。”陈小默觉得这个时候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挂了电话的陈小默冲到路边打了车就往柳絮家去。一路上还不停地催促着司机快一点 。被催急得司机不耐烦地说了句，姑娘就是飞机也有速度啊，别说我这就是个小出租车。

到了柳絮家的楼下，远远地她就看到了楼顶有个人，是柳絮。

楼底下围了好多人，陈小默拨开人群挤了进去，看到柳絮的妈妈在那里嚎啕大哭。

六楼不是很高。空旷的楼顶只有几台破旧的太阳能，柳絮直直地站在楼顶的边缘，像是一个矗立在悬崖边的电线杆一样，一动不动。

“阿姨。”陈小默轻声叫了一句。

柳妈妈看到陈小默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闺女，你总算来了。阿姨求求你了，柳絮一直听你的，你快帮我劝劝她，这孩子……”

陈小默拍拍柳妈妈的背：“阿姨，没事的，别担心，我一定能让她下来。”

“她说了，要是敢报警或者谁上楼，她现在就跳下来。”说着老人又控制不住大哭起来。

“阿姨，放心。”陈小默松开老人的手，从包里掏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柳絮的号码，一遍没有接，两遍还没有接，三遍，四遍。

陈小默仰头看到柳絮终于看了看自己的手机。

五遍，还是没接。

但是下一秒陈小默的手机就来了条短信：小默，闫峰和我分手了，是万佳。

心头一震，十分恼怒。但是瞬间又冷静了下来，这不是生气的时候也不是追究原因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柳絮下来。

匆匆回过去几个字：我不劝你。

只顾着哭的柳妈妈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陈小默两手扶着柳絮妈妈的肩膀，看着她很认真地说：“阿姨，您相信我。”说完迅速向隔壁的一栋楼跑去。

也是六层，她顾不上自己穿着高跟鞋，一步两个阶梯地往上跑。扶着栏杆的手上沾满了灰尘也顾不上。

大家都不知道这个姑娘要做什么，只一分钟的时间，围观的人就看到这姑娘出现在临楼的顶楼边缘，不知所措的柳妈妈哭得更凶了，直接坐倒在地，旁边人早有热心的邻居搀着她。

刚出现在顶楼的下一秒陈小默的手机响了，是柳絮。

“你有病吧。”

“我来遵守咱们当初的承诺啊。”陈小默说着也往边缘走去，此刻她是有点害怕的，平常就恐高，乘坐观光电梯从不敢往外看，更别说没有栏杆的楼顶了。

“什么承诺？”柳絮什么也不记得。

“三个月前你来陪我，说如果我有这么一天，你二话不说直接和我一起，既然你这么仗义，那么我也不能无情不是嘛，既然是好姐妹就一起吧，反正何城阳也要给别人定亲了，我自己一个人活着也没什么意思。我数一二三咱们一起。”说着已经到了边缘，往下看一眼都有眼晕的感觉，每家的阳台都是封闭的，如果真跳的话肯定连被晾衣架挂住的机会都没有。她甚至觉得下一秒自己一定会掉下去的，赶紧闭上眼睛。

“你他妈的威胁我呢是吧。”柳絮的咆哮声震得陈小默耳朵都疼。

“我威胁你有什么意思，来咱们一起，一，二……”陈小默的心里也在打鼓，因为她知道柳絮的性格里有很多极端的成分，若是自己赌输了，事情就真大了。

下一秒她看到柳絮的手机从空中飞了下来，然后看到她飞快地从边缘跑向出口。陈小默也赶紧下来，下楼梯跑得太快，差点崴到脚。

柳絮并没有回家，直接往小区的出口跑去。陈小默也赶紧跟过去，脚下的高跟鞋走起路来已经很不方便了，跑起来更是跟不上，刚到了门口看到柳絮早打了辆出租车走了。自己也匆忙打了车跟了上去。

柳絮没走很远，到了广场边上就停下来了。下了车的柳絮看到跟上的陈小默直接扑过去抱着她大哭，也不顾周围的人都看过来了。

陈小默抱着她，直到她情绪平复下来。

“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也值得你要死要活的。”这半天的担惊让她忍不住想责怪。

听到这话的柳絮也不哭了，气愤地回道：“你当初不也要死要活的吗？”

“但是我没真得去死，再说我也没像你这样扰乱别人。”陈小默也有点恼了，许久没有人提起这件事情了，亦或是柳絮从来都不会主动提这件事情。

“是啊，你陈小默就是高尚，什么事情都不困扰别人只折磨自己，往死里折磨自己有什么用？我没有你那么高尚，我不能折磨自己我就要折磨他，我就要让他余生都活在愧疚里。”柳絮说这话的时候咬着牙齿，那样子像是要生吞了谁一样。

陈小默冷笑了一声：“你死了他就会愧疚啊，折磨别人必然也是用折磨自己作为代价的，更重要的是你还要拉上你身边的人的痛苦作为代价。”说着拿起手机拨通了个号码：“阿姨，没事了，放心吧，柳絮和我一起呢，您赶紧回家休息吧。”

柳絮看着陈小默久久不说话。

“去哪儿？”终于还是陈小默先开口。

“小默，我怀孕了。”柳絮的眼泪突然大颗大颗地落下来。

陈小默突然明白了什么，拽着柳絮就往前面走。

“干嘛？”柳絮挣脱陈小默的手，手腕上有红红的印子。

“找闫峰。”陈小默冷冷地说。

“不要，小默，我不想找他了。”柳絮说着使劲往后挣。

“那你想怎么办？”陈小默很恼怒。

“反正不想杀死我的孩子。”柳絮小声地说。

“我也不想你杀掉他，所以我们去找闫峰。”继续拽着她往前走。

“他已经知道了。”柳絮突然变得平静了。

“他怎么说？”陈小默赶紧问。

“打掉。”柳絮说这两个字的时候看向远方，她不想陈小默看到自己的绝望。

“王八蛋。”陈小默狠狠地说。

“万佳怀孕了。”柳絮看到陈小默的样子虽然不想告诉她更多，但也只能告诉她。

陈小默压抑了半天的火瞬间就爆发了：“这是闫峰和你分手的原因吗？”

柳絮点点头，使劲往天上看，不让眼泪再流出来，其实她最不想陈小默看到自己这个样子，三个月前自己还一副爱情导师的样子在那里开导批斗对方。再者，是因为陈小默才结识闫峰，她不想她看到自己的样子而自责。

陈小默看了柳絮一眼，默默拿出纸巾递给他。

手机响了，是部门经理：“小默，今天下班为新总监开欢迎会，准时来。”

“我没事的。”柳絮拍了拍她的肩转身走了。

“柳絮。”陈小默还是不放心。

“放心吧，我真没事。“柳絮回头对着陈小默微微笑着，脸上的泪痕早已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