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我们说到，一笑决定去找缘来。走到江畔清福斋的时候，已是傍晚。雪花飘飘洒洒，树梢上和道路上，已经积了浅浅的一层白雪。
冰天雪地的时节，清福斋的生意也很清淡。一笑打尖，简单的吃喝完毕，要了一个小客房。盘腿打坐到深夜，然后躺下睡觉。
一夜无话。第二天缘来起了个大早。料理停当，辞别清福斋的掌柜，冒雪走向临江寺。
缘来进到临江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漫山遍野银装素裹。大朵的雪花，还在漫世界飘舞。
“战退玉龙三百万，残鳞败甲满天飞。”说书人搜索枯肠，觉得这两句是写大雪的最好句子了。照抄给诸位品玩、想像吧！
那一年是金陵地界，自有气象记录以来，雪下得最大，持续最久的一年。
一笑挂好单，在客寮里安置好，就寺前寺后地找缘来。
折腾了三天，好不容易把缘来折腾出来了。这会儿见缘来转身要走。他不乐意了。
探身上前，轻舒猿臂。一招老树盘根。发声喊: “留下来。”双手从后面抓住缘来的肩膀。
缘来心里有气。“让你几招，你也该知难而退。那有如此死缠滥打，苦苦相逼的？”缘来要教训他一下。
两肩被一笑从身后抓住，缘来没躲，也不闪。头都没回。他凝神一跺脚。“去吧！”
再看一笑，“哎哟！”惊叫一声。像是抓在烧红的烙铁上了。颤抖着双手，倒退了三步。
缘来用了一招铁步衫功夫，震退了一笑。
有看官说了，不对啊！铁步衫是武术中的横练功夫。霸气。但是，如何让一笑感觉是抓在烙铁上的呢？
诸位忘记了吧！前回书我们说过，临江寺是禅宗密派无相宗的祖庭。缘来的师傅无尘就是接棒传法人。老和尚在调教缘来的时候，把禅密的金刚火与铁步衫溶于一体，灌注到他的气脉身形中。当缘来一凝神一跺脚的时候，浑身上下已然成为烈火中的金刚不坏之身。
一笑不知，老树盘根，大力鹰爪抓向缘来。这下惨了，疼得他惊叫一声，倒退回来，几乎跌倒。
缘来抿嘴，微微一乐。头也没回，继续往前走。
一笑大怒，低吼一声。游龙步，左右一晃。扬州戳脚门的看家功夫，霸王踹鼎，飞腿打向缘来。
缘来漫不经意，面含微笑，继续走着。忽然间，他凌空一跃，轻轻让过一笑的连环双腿。紧接着施展轻功“八步赶蝉”，踏空而上。转瞬间，已经站在高高的银杏树梢上。
一笑见两腿踢空，身形一变，又斜刺里飞出两记鸳鸯腿。腿尚未到，见缘来已飞身上到树冠之上。
一笑顿感满脸发烫。又惊又羞。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一笑觉得遇到硬茬子了。
收回尚未全部踢出的脚，一笑纵身也上了大树。
动静太大了，树身剧烈的抖动起来。
“朴簌簌，”树枝上的积雪迷天遮地地翻落下来。
一笑满头满身全是雪。猛然间，心中又是一凛。他想起缘来八步赶蝉式，飘逸地站上树梢时，并未见积雪落下。
“这身轻功真是了不得啊？”他心中暗想。
箭在弦上，也不得不发了。既然上了树，先打一架再说。
一笑施展轻功，好不容易攀上树顶，他又失望了。缘来似乎是不屑与他交手。脚尖轻轻一点，飞身已经上了大雄宝殿的飞檐上面。
冲树上一笑点点头，缘来从檐角走到大殿屋顶的中央。轻轻一纵，飘然落地。
一笑又楞住了。他发现大殿屋顶上的积雪依然平平展展，没有一点痕迹。 一笑是行家，他彻底服气了。
身轻如叶，踏雪无痕。“这身轻功，可以做老师了。”他对自己说。
想到此，脚一踮，一笑从银杏树上，直接跳回地面。
见缘来已经走下阶沿。他一个纵步，窜到缘来的前面。双膝跪地，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张口就喊师傅。
“师傅在上，受弟子一拜！”
缘来正走着，见一笑突然跪在自己面前。觉得好气又好笑。
“那有这样的，打不过，就拜师。也不管人家乐不乐意？” 缘来身体一侧，让过了跪地的一笑。
一笑双腿一用力，还是跪着的姿势，又滑到缘来的面前。仍然额头着地，口颂师傅。
“那有如此拜师的啊！”缘来几乎喊了起来。
“哈哈，……”哄堂大笑。一边看热闹的僧俗人众，乐得不亦乐乎。
“好好好！这才叫个有趣啊。哈哈。”不知什么时候无尘走了过来。他对眼前这个英俊伟岸的小道士大有好感。他一边叫好，一边乐呵呵地拍着缘来的肩膀。
“人家一番诚意，拜你为师。莫要辜负了大好的缘分啊！”
听师傅如此一说，缘来不敢多言了。他楞了片刻，想想还是觉得别扭。“只是徒儿胸无经天纬地之学问，手无‘万人敌’之艺业，一无所长，一无所能。何以教得了徒弟呢？”
“莫谦虚了。告诉你吧。”老和尚伸手扶起还跪在地上的一笑。对缘来说:“这个小道士，与你大有缘分呢。他可是做了你三辈子的师傅。你此一生也该还还老帐了。哈哈。”
老和尚说完，转身走了。缘来看看一笑，摇摇头，又点点头。没说话，转身去追师傅。
一笑乐了。知道事情成了。双手抱拳，对周围看热闹的众人拱拱手，也跟着师傅走了。
折腾一番，无尘和缘来重新回到禅堂。一笑也随着走了进来。师傅旁边找了个空位坐下。
常言说，“进了三宝殿，都是烧香人。”禅堂里的人，并没有太在意。此时，大家正抱住“我是谁？”的话头，凝神参究。
饭后第三柱香了。老和尚无尘披大红袈裟，被首坐法如和几个值日的管事师傅簇拥着，登上说法坛。
几个老参法师知道大和尚要说大法了。赶紧起座，恭敬地趴伏在地上，给师傅行大礼。
见状，一班后学和俗家人忙不迭地跟着一齐跪下了。
等大家行完三拜大礼，首坐法如喊一声，“归座。”众人各回原位，端容坐好。
“叮……，咚，……”引磬声，小鼓声响了起来。
老和尚摆摆手，扫了一眼大众，开口了。
“诸位，生死事大，无常迅速，精进啊！”
“啪！”说完话，老和尚一拍手边香板。起身。退向后堂。众人傻眼了。
“这就说完了？”
“老和尚这是卖的什么关子？”
“……”
大家都不懂。你看我，我看你，又都摇摇头。
欲知这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