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语堂曾这样评价过一个女人,称她为“中国文学中一个最可爱的女人”,他说的究竟是谁?谁又能获得如此高的评价?
这个女人叫芸,是清代文人沈复的妻子,她的故事尽在这本《浮生六记》中。
《浮生六记》讲的是作者沈复的自身经历,本来有6篇,流传至今只剩4篇,分别是:闺房记乐、闲情记趣、坎坷记愁、浪游记快,讲的多是文人的闲情雅致。
全书最精彩的地方都集中在第一章“闺房记乐”中,他的妻子芸更是整本书的灵魂人物。
1、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芸四岁丧父,年幼就挑起生活的重担,靠做女红养活母亲和弟弟。她不光识字,还通晓诗词。写过“秋侵人影瘦,霜染菊花肥”这样的句子。
沈复十三岁随母亲回家探亲,看到芸写的诗,便被吸引,对母亲说:“若为儿择妻子,则非淑姐不娶”,其意坚决,后母亲为二人订婚。
18岁那年,他们成婚,开始了一段安稳甜蜜的婚姻生活。
七夕节,两人一同拜织女,同时镌刻了两枚“愿生生世世为夫妇”的印章,作为书信盖章用。
中秋节,夜游沧浪亭,看炊烟四起,晚霞灿烂,好不惬意。
夏季,到乡下小住消暑,两人一同钓鱼,爬山,看晚霞夕照,吟诗作对。
秋天,赏菊吃螃蟹。过起了“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
这是他们生活中不可多得的安稳幸福时刻,但终归是短暂的,捉襟见肘的现实随即裹挟而来。
2、苦心经营的平凡日子
沈复常年没有工作的机会,除了做幕僚,就是开书画铺,收入微薄。
期间有过两次短暂的从商经历,但也无疾而终。
做过卖酒的生意,因台湾战乱,酒囤着卖不出去,全部赔本。
后来同表妹夫徐秀峰去广东做生意,但没过多久就返回家乡。
可以说沈复结婚后,赚的钱并不足以养家,加上子女,开销巨大。
而芸则是苦心经营,尽力操持,没有一句怨言。
她会通过刺绣补贴日常开支,曾给沈复朋友绣《心经》。
沈复爱请客,她就将普通的食材烹调出不一样的好滋味。
喝酒没有钱,芸则卖了自己的钗子换酒。
沈复帽子,袜子等配饰,都是芸自己织作的,衣服破了,她也想办法修补。
他们婚后大部分的日子都在苦心经营,日子虽然清苦,但是并不妨碍他们对生活的热情。
3、让艰难的日子开出花来
油菜花开的时节,众人想游园,但苦于没有吃饭喝酒的地方,而芸则让大家放宽心,交给她来办。第二天,芸从市井中雇来卖馄炖的担子,将提前准备好的菜肴下锅,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就备好了,另又用砂罐来煎茶。引得游人羡慕不已。
夏季荷花刚开的时候,芸会将茶叶用纱囊包裹,放到荷花心上,第二天一早取出来泡茶,香味绝妙。
沈复受邀参加庙会,也怂恿芸去,让她穿他的衣服帽子,到市井买一双蝴蝶鞋,这样男扮女装就出去了。
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这样一个可爱女子,对待生活,始终保有一份热情,一份诗意,她让两人艰难的日子开出花来。
如果说,经济上的艰难尚有办法应对,那精神上的困苦,则一步一步将芸逼入绝境。
4、误会不断的家庭纷争
有一年,沈复跟随父亲在海宁做事,芸因为识字,为母亲代笔家信,后来因为写的不对,母亲不再让她代笔,而父亲却误以为其清高不愿写。最终引发误会。
后来父亲到扬州做事,吐露纳妾的心意,芸主动张罗,但最终为婆婆误会,失了欢心。
父亲在扬州病倒了,沈复探望,芸给他写来家信,说起弟弟找邻居借钱,请她做担保的事,现在邻居来催债要得急。来往的最后一封信,被父亲收到看了,父亲询问启堂,启堂说不知,再加上信件措辞有不尊重之嫌,父亲大怒。
随即两人从家里搬走,住到朋友家中,靠卖刺绣和字画为生。虽然后来父亲了解原委,让两人回家,但父母对芸的成见早已埋藏心底。
为补贴家用,芸替人绣《心经》,因为过于劳累病情加重,家中花费巨大怨声四起。后来因沈复替朋友债务做担保,结果朋友跑路,年底放贷的堵住家门,父母震怒。
万般无奈之下,两个人只好安顿好子女,前往无锡,投靠了芸的结拜姐妹华夫人。书中这样写分别时的场景。
儿子逢森听到了声音,也起身,呀呀道:“母亲去哪里?”芸道:“娘只是将要出门就医罢了。”逢森道:“那怎么起这么早?”芸道:“因为路远。你与你姐姐,在家里务求相安无事,不要讨你们祖母的嫌。我与你父亲一起去,几天便回来。”鸡鸣三声罢,芸含着眼泪,扶着老仆妇,开了后门要出去时,逢森忽然大哭道:“噫!我娘亲不回来了!!”青君怕他的哭声惊到人,急忙掩上他的口,好生安慰他。那时候,我和芸夫妻二人,真已经肝肠寸断,一句话都说不出,只好对逢森道“别哭”而已
骨肉分离,痛侧心扉!而谁曾想,这一别就是永远,芸后来客死他乡,儿子逢森18岁英年早逝。
芸面对误会非议,家庭纷争,都没有过多的辩解和怨言,她的沉静让人心生怜惜!
5、半生清欢半生流离
离开家乡,芸在华夫人家安顿下来,病情也慢慢好转。女儿青君嫁入王家,逢森去学习贸易,另一边,沈复在扬州也找到了差事,一切似乎都好起来了。
待病好得差不多,芸带着华夫人送的奴仆阿双,前往扬州找沈复,本想就此安定下来。谁知2个月后,沈复被裁掉,生活一下子又跌入谷底。即便如此,芸还是千方百计替他筹划,没有抱怨过一句。
第二年,芸血疾发作,沈复去靖江讨钱,行途艰难,囊中羞涩,住店坐船,都要时刻算计。待他归来,奴仆阿双已经卷走东西跑了。这件事彻底压垮了芸,她最终悲愤交加,拒绝医治在扬州离世。
沈复在书中说到当时的心境:“我前面只有孤灯一盏,举目无亲,两手空拳,心都要碎了。绵绵此恨,竟无尽头!”
此后一年,沈复父亲过世,2年后儿子也离开。42岁,著《浮生六记》。
《浮生六记》写的是他个人的生活,他的妻,他的爱好,他的游历。没有波澜壮阔的故事,亦没有强烈的情感起伏,一切都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琐事。而就是这样的故事,穿越两个世纪,你今天读起来,依旧觉得动人。他们诗意的生活,芸的才情,他们捉襟见肘的现实,以及芸的离世,都如此接近你我。只因,我们透过他们那些琐碎细微的瞬间,窥见了点点微光,这微光犹如向导,告知你,你不是一个人在路上。
鲁米《客栈》
“人的一生好比客栈,
每个早晨都有新的来客。
喜乐,沮丧,卑劣,某个瞬间的觉知,
像是意外的访客翩然到来。
欢迎并热情招待他们每一个!
......
因为每位访客,
都是上天赐给我们的向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