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深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时间刚好过午夜12点。
顾溪披上外套去给他开门,一股浓烈的酒气顿时扑鼻而来。
“解酒药跟蜂蜜水都放在桌子上,你吃完了就赶紧洗个澡早点睡觉吧!”
应酬是苏逸深的生活常态,顾溪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她叮嘱完准备回房间休息,一双大手就在这个时候缓缓搂住了她细软的腰。
带着几分灼烈的热度,几乎让她站不稳当。
苏逸深同样灼热的呼吸在她耳边骤然响起:“已经有三个月没做了吧?你想不想要?”
顾溪没有回答,无声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但她敢保证这个举动已经出卖了自己内心深处最为真实的想法。
她想要。
很想要。
试问有谁会拒绝一个自己爱了整整十年的男人,更何况他还是她名正言顺的丈夫?
顾溪还在愣神当中,苏逸深已经将自己的话付诸了行动,就势将她推倒在身后的沙发上……
他们结婚已经快一年了。
这一年来,别说是ML,苏逸深连回这个家过夜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要不是主卧床头还挂着他们俩的结婚照,顾溪都要怀疑自己是个被他包养却又遗忘在角落的情妇了。
可今晚的苏逸深却很不一样。
一言一动,都直击她的灵魂深处。
仿佛她真是那个他深爱的女子,他们做着恋人之间最亲密无间的事。
“喜欢吗?”苏逸深的声音很是低沉好听,在情潮中更染上了一层别样的魅惑,“我知道你等这一刻等很久了,今天我满足你,作为交换,你也答应我一个条件,怎么样?”
“嗯……好啊……你说……”
顾溪整个人都有些意乱情迷的,直到苏逸深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从她头顶上方传来:“我们离婚。”
强烈的快感跟耳膜的刺激同时到来,顾溪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却是惊得整个人都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你、你说什么?离婚!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要离婚啊?”
“因为艺清醒了,你可以回到你原本的位子上去了。”
这一句话的杀伤力显然比上一句话来得更大。
以至于顾溪僵站在那里,半晌都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来。
顾艺清。
她那个已经在病床上瘫了一年多的植物人姐姐,居然醒过来了?
顾溪用最快的速度收敛好情绪,剥着指甲轻笑了一声:“醒过来就醒过来呗!怎么,你还打算办场婚礼替她接风洗尘啊?”
“这是我的事,你要做的,就是在离婚协议书上乖乖签字,不过你放心,该给的补偿我一分钱都不会少你。”
苏逸深把茶几上的一个文件袋推了过来。
顾溪才发现,刚才他们做的时候,这个文件袋也放在茶几上。
他边做边想着怎么跟她离婚吗?
她还真是……永远都比不过顾艺清在他心目当中的一根头发丝啊!
“我不签!”顾溪连拆都没拆,就将文件袋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你们俩感情好到什么程度那是你们的事,何必反过来膈应我?你忘啦,苏太太的位置本来就是我费尽心思才从她手里抢过来的,我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易地还回去呢?”
第2章:噩梦
“顾、溪!”苏逸深几乎是咬牙切齿叫出她名字的,“当初结婚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我不可能会跟你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过完一生,我们的结合也只是出于两家必须要联姻的约定,既然艺清醒了,你觉得自己还有什么资格插在我们中间?”
资格?
她再没有资格,不也跟他做了一年夫妻,交出了自己最宝贵的第一次吗?
顾溪交换了一下叠在一起的两条大白腿:“我这可是怕你得不偿失,你想啊,我姐姐这人洁癖那么严重,从来都是我捡她用过的东西,这要是把我用剩下的男人再给她用,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嫌弃啊!”
“你……”
苏逸深面色铁青地盯着她那张如花的小脸。
毫无疑问,顾溪是漂亮的。
眉眼之间跟她的姐姐极有几分相似之处,却又比顾艺清生得更为妖娆美艳。
可她同时也是带了剧毒的。
就是顶着这样一张人畜无害脸蛋的女人,亲手策划车祸害得自己的姐姐成了植物人,然后顶替她,光明正大坐上了苏太太的位置。
甚至在他们的新婚夜,她还不惜用药跟他发生关系,想要借此捆绑住他的一生……
苏逸深没让自己继续想下去,不然他怕他会忍不住活活掐死这个女人!
他把文件袋里的两份离婚协议书抽出来,拿过钢笔果断签下自己的名字:“我不想再跟你多说一句废话,东西就放在这里,一周之后我过来拿,顾溪,别再想着耍花样了,我有一百种办法可以逼你就范,之所以还没用,是因为觉得你没烂到那个份上,你最好不要轻易地让我改变这个看法!”
苏逸深就这么走了。
门被关上之后,整个客厅空空荡荡,顾溪终于松懈下来,无力地栽倒在沙发上。
顾艺清醒了,意味着她的噩梦又重新开始了。
这个当初设计了车祸想要撞死她,却反过头来害了自己的女人,有可能会这么轻易放过她吗?
答案无疑是否定的。
可眼下还有一桩更棘手的事情,是苏逸深准备跟她离婚了。
他不爱她倒是无所谓,但如果离婚之后,他要再娶的人是顾艺清……
光凭这一点,她也不能让他们如愿!
一整个晚上,顾溪都在想着该怎么解决这些事情,结果第二天一早,她就接到了顾宅打来的电话,让她去医院例行献血。
顾艺清生下来的时候身体就不好,患有再生障碍性的贫血症,每隔一段时间就需要输血,又因为她的血型比较特殊,医院的血库里经常调配不到。
于是,顾溪便被生了下来,成为了她的活体供血库。
这件事情除了顾家没有任何人知道,就连跟他们联姻的苏家,也只当顾溪是个私生女,对顾艺清的身体状况一无所知。
抽完400CC的血之后,顾溪顺道去了一趟病房。
病房里,顾艺清跟她的母亲蒋琴都在。
大概是女儿苏醒的喜悦高过一切,这只平日里再盛气凌人不过的母老虎,这会儿脸上也尽显慈爱。
顾溪走进去打断她们:“真是恭喜你啊,撞成这样都还能醒过来。”
蒋琴一见到顾溪,就恨不得撕烂她那张嘴,还是顾艺清沉得住气,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
“说起来,这还不是多亏了逸深的悉心照料吗?听我妈说,我昏迷的这一年时间里,他每天都会来看望我,陪我说话,替我按摩,我要是不早点醒过来,怎么对得起他的一片深情呢?”
第3章:当婊子的妈
这话摆明了是拿来膈应顾溪的。
顾溪倚着门沿,轻轻笑了一声:“只可惜你还是晚了点儿,过了爷爷跟苏家约定的联姻时间,怎么办呢?苏逸深已经成为我顾溪的丈夫了,我劝姐姐日后还是收敛着点,要是当了被人指着鼻子骂的小三,也丢爸爸跟大妈的脸不是?”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骂我们艺清是小三!”身后传来蒋琴骂骂咧咧的声音。
顾溪没理会,直起身子准备离开。
顾艺清又叫住她:“离婚协议书,你是打定了主意不签是吗?”
她眼中顾溪的身形似有一愣。
苏逸深到底是有多迫不及待,连给她离婚协议书的事都告诉顾艺清了?
“看心情吧!”顾溪掐紧了掌心,转头就换上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说不定哪天我睡腻了,也就顺手给签了。”
“那苏家知道你有一个在夜场里当婊子的妈吗?”
顾艺清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顾溪在瞬间变了脸色。
“以苏家这样的门第,要是知道你妈平日里干的那些勾当,不用逸深出手就分分钟把你给扫地出门了,到时候,你说谁才是那个受万人唾骂的小三?”顾艺清仰着一张清纯的巴掌小脸,可话里的威胁,再明显不过。
只可惜,顾溪还真不吃她那一套。
“想说你就去说呗!反正隐瞒这事儿本来就是爸爸的意思,你是爸最宝贝的女儿嘛,犯点小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吧……等我被苏家扫地出了门,可能心情也会受到影响,万一躲上十天半个月的不见人,你可千万别急着找我输血!”
“你……”顾艺清终于被气到面色扭曲,“顾溪,就你这样的贱人,还敢威胁我?”
“那你这条高贵的命,有本事别靠我这贱人的血吊着啊!”顾溪说完关上房门,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医院。
跟顾艺清母女撕逼无疑是痛快的,可痛快过后,也有更深更沉的落寞包围了她。
不知不觉间,她走到了一家老旧的夜场门口。
她的母亲杨婉蓉就在这里工作。
蒋琴生顾艺清的时候大出血了,生完孩子便被拿掉了子宫,所以顾溪并不是蒋琴的孩子,而是外面的女人生下来的。
这个女人之所以会是杨婉蓉,完全是因为她在夜场工作的特殊身份。
出来卖的用钱就可以打发,不会因为自己的孩子从小被抽血就哭哭啼啼地闹个不停。
这些年,杨婉蓉更是把“疏离”二字做到了极致。
从未踏足过顾家一步,也从未主动找过顾溪一次,就连顾溪偷偷跑到这里来见她,她也是想方设法地让她赶紧离开。
顾溪凭着记忆走进去,正好见到杨婉蓉在接客。
一个看着年过六十已经秃顶的猥琐老头在摸她的屁股,她不仅没躲,还把自己的胸也凑了上去。
顾溪想到顾艺清母女对她的形容,心里顿时冒出一股无名的火,上前就把那个老头给拉开了。
杨婉蓉被吓了一大跳:“惜、惜惜,你怎么过来了?”
顾溪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我爸当年是没有给你钱吗?都多大年纪了你还要出来卖!”
4
杨婉蓉听到这句,反而是轻飘飘地笑出了声:“就老顾给的那小几十万,难不成还能够我花一辈子了?”
她安抚那个老头到边上等着,点了根烟,又回过头来看顾溪:“男人嘛,说到底都是靠不住的,指望他们不如指望自己,这不,你也要跟那个姓苏的离婚了?”
顾艺清醒过来的事情早已闹得全市皆知,杨婉蓉收到消息,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那个男人本来就不喜欢你,离就离了吧!听妈一句劝,多问他要点儿离婚费,只有手里攥够了钱,下半辈子你才能生活得更好,不是吗?”
杨婉蓉说完就离开了,挽着那个老头继续做她的生意。
顾溪虚浮着步子走出夜场,很意外的,她居然在门口见到了苏逸深!
“你在这里做什么?”
苏逸深看她的目光里也满是诧异。
他是亲眼看着顾溪一步步从这家叫做“丽欣夜总汇”的店里走出来的,他从不踏足这种地方,但光凭着名字跟店面的装修,也能猜出来是家再低端不过的夜店,社会底层人士用来嫖娼的暗场子。
顾溪是顾家的私生女这并不算是多大的秘密。
但苏逸深不知从哪儿听说过,她的亲生母亲其实是个在夜场里工作的风尘女子。
“你该不是会……”
“我来这里找乐子的,怎么苏先生你有什么意见吗?”顾溪抢在他开口之前打断道。
不管苏逸深接下来要说的是不是她的母亲,同情或者鄙夷的目光,她都不需要。
“你?来这种地方找乐子?”苏逸深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话里的轻蔑毫不加以掩饰。
顾溪忍着心痛勾了勾红唇:“你都要跟我离婚了,还不允许我满足一下自己某些方面的需求吗?再说了,我越是往这种地方跑,你越应该感到高兴才对!有了我婚内出轨的证据,你才能少花点儿钱让我净身出户不是?”
“你可真是贱到……”
贱到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苏逸深朝顾溪走近了一步。
顾溪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这个时候,她多希望他能劈头盖脸地骂她一顿,甚至扇她一个耳光都好。
至少这证明了他还是拿她当妻子看待的,会因为她的荒唐行为而感到无比愤怒。
可是都没有。
苏逸深冷笑着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本支票簿,填上数字就撕下来扔到她的脸上:“要嫖就嫖好点儿的,算我请你!”
支票洋洋洒洒地飘到了地上。
苏逸深上车的时候,正好见到顾溪弯腰捡支票的一幕。
不知为何,他心里的怒意有增无减。
这女人在他面前从来都是一副高傲无比的样子,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为了钱吗?
很好,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
他沉下情绪吩咐司机:“开车,去医院。”
顾艺清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保健室里练习走路。
昏迷了整整一年,她身上的肌肉都有不同程度的退化,走起路来并不像以前那么步履矫健。
但她还是努力扑到了苏逸深的怀里:“逸深,你来啦!”
5
“嗯,来了。”
苏逸深抱住她,被顾溪影响的心情这才稍稍缓和了些。
“医生说我的恢复状况很好,下个礼拜就能出院了!”顾艺清本就长得清纯甜美,如今添了一丝病态,笑起来更是惹人怜爱。
苏逸深摸了摸她的脑袋:“就算是这样也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走吧,我抱你回房间。”
顾艺清轻轻地“嗯”了一声,伸出双手勾住他的脖子。
回到病房,苏逸深体贴地喂她吃了药,又替她盖上被子,这才起身:“你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
“你这就要走了,今晚不留在这里陪我吗?”顾艺清一下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不是她急,而是顾溪今早的挑衅表明了她是不会签那份离婚协议书的。
她必须另想办法让苏逸深娶她。
听懂了顾艺清的暗示,苏逸深颇有些无奈地抚摸着她的长发:“艺清,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好,别的事情等康复了再说好吗?”
“我不,我不嘛!”顾艺清撒着娇缠住了他的腰,“我们本来就是恋人,不管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还是说,当初苏爷爷让你娶惜惜,你已经对这桩婚姻假戏真做了,所以才会……”
“没有!”
顾溪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他怎么可能对她假戏真做?
怕顾艺清多想,他转头亲吻了一下她的唇角,然后将她抱进怀里。
“自从五年前,我出意外失血过多的那一次,你不要命地给我输了800CC血,我就已经认定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的挚爱了。”
怀里的女人轻轻抖了一下。
苏逸深还以为她是想起了那次可怕的经历,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下周,等你出院了,我带你回苏家老宅好吗?”
顾艺清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低低应了声:“好。”
——
与此同时,顾溪也收到了苏家的电话,让她下周二跟苏逸深一起回老宅吃饭。
想要叫一个准备离婚的男人跟她同行那是不可能的。
顾溪自己挑了些礼物,赶在约定时间开车到了苏家。
她走进去的时候,苏逸深已经到了,客厅里传出来一阵欢声笑语,居然是顾艺清跟蒋琴母女。
比起顾溪,苏家人显然对顾艺清这位正牌女友更有感情,都围在那里拉着她嘘寒问暖。
甚至都没有人注意到顾溪来了。
只有苏逸深的眉头堆蹙了起来:“你来这里做什么?”
“连我姐姐跟大妈这种与苏家毫无关系的人都能来,我身为你的太太,为什么不行?”
“别忘记你很快就不是了。”
“是吗?”
顾溪努力忽略掉他的厌恶,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顾艺清也意外顾溪的突然出现,她对蒋琴使了个眼色,蒋琴便立即会意,起身盛了一碗汤端到苏逸深的面前。
“逸深,快尝尝!这是我们艺清亲手炖的,她说这段时间你辛苦了,要好好给你补补身子,这不,在厨房里钻研了整整一个下午呢!”
这话乍一听或许并没有什么,可苏逸深是她的丈夫,就算要补身体,什么时候轮得到她顾艺清了?
挑衅,是吗?
顾溪交换了一下叠起的两条长腿,低声对旁边的男人道:“帮我夹菜。”
6
苏逸深一愣,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当他亲眼见到顾溪对视顾艺清那种不善的眼神时,就什么都明白过来了。
一时间,厌恶的感觉更甚。
“我不是你拿来对付人的工具,如果你不想好好吃这顿饭的话,那就赶紧滚出去!”别说是借他来打击顾艺清了,哪怕单纯地在长辈面前做戏秀个恩爱,他也不愿意。
顾溪却说:“那离婚协议书呢?你也不想要了?”
“什么意思?”
“只要你帮我夹了菜,签好名字的离婚协议书,我会亲自送到你手上。”
苏逸深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从前只觉得她争强好胜,因为自己的出身不如顾艺清,就处处都想要高过她一头。
可如今看来,她何止争强好胜?
分明就是心肠歹毒,明知他跟顾艺清真心相爱,偏要从中作梗破坏他们的幸福!
“是你说的,夹一筷子菜就能换来两份离婚协议书是吧?”苏逸深压制住怒意,胡乱夹了点东西扔进顾溪的碗里,“最好记得你自己说过的话!”
他起身离席,临走不忘警告地瞪了顾溪一眼。
顾溪低头看着碗,才发现他夹给自己的是苦瓜炒蛋。
她从来都不吃苦瓜的。
苏逸深一点儿也不了解她的喜好。
她夹起一小片放进嘴里,好苦,真的好苦……
一顿饭吃完,顾溪本想找苏老爷子辞行,经过二楼走廊的时候,发现蒋琴正在客房里偷偷摸摸地打电话。
“你放心吧,我办事儿,还能出差错吗?药我已经给艺清了,等会儿她会偷偷下到苏逸深的水里,只要在苏家老宅让他们发生了关系,就算顾溪那个小贱人不肯离婚,苏老爷子还能坐视不理吗?苏太太的位置本来就是我们艺清的,让那个小贱人白坐一年,已经算是便宜她了!”
什么?
她们竟然要给苏逸深下药,让他在苏家老宅跟顾艺清发生关系?
顾溪是最清楚他有多痛恨那种药的。
一年前,在他们的新婚之夜,苏逸深误以为自己给他下了那种药,把她困在床上折磨了整整一天一夜。
她到现在都记得他鄙夷至极的眼神,还有那种憎恶到恨不得把她贯穿的力道……
顾溪想到这里,直接踹开了房门:“苏逸深现在人在哪里?”
蒋琴被吓了一大跳,但也迅速地收起电话嗤笑一声:“笑话,你自己的老公自己不看好,难不成还指望我替你管着啊?”
“既然知道他是我老公,就少在他身上使那些肮脏卑劣的手段,苏逸深如果出了什么事,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这么跟蒋琴耗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
顾溪转身就走,想去苏逸深的房间里碰碰运气。
她的手腕忽然被人拽住,蒋琴发了狠似的朝她脸上扇来两个巴掌:“你这个小贱蹄子,老娘早就看你不爽了,还想破坏我们艺清的好事,你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顾溪被打得懵了懵,转身朝她踹去一脚,两个人顿时扭打在了一起。
可体型的悬殊让她根本就不占任何优势,很快被蒋琴掐住了脖子,拖至窗口。
顾艺清还需要她的血来吊命,蒋琴当然不可能真的弄死她。
可如果她没有办法及时逃脱,苏逸深那边又该怎么办?
顾溪的脑子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窗台边上正好放着一个大花瓶,她想也不想,举起就朝蒋琴的脑袋重重砸了下去!
7
“哐当——”
花瓶碎裂在地板上,混合着蒋琴的鲜血,红与白的对比是那样鲜明惨烈。
顾溪的大脑有过一瞬间短暂的空白。
直到苏逸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她才回过神来,紧张地拉住他的手:“你怎么样,没事吧?”
苏逸深挥开她手的动作有过片刻迟缓。
很奇怪,在这样的对视里他居然清晰捕捉到了顾溪眼中的担忧。
她在担心他?
可他有什么值得担心的?
他不过就是回房翻了几张小时候的照片给顾艺清看,他们才刚坐下,甚至还来不及喝一口佣人端上来的茶水……
“啊!”随后赶到的顾艺清见倒在血泊之中的蒋琴,顿时失控地尖叫起来,“顾溪,你好狠的心肠,就算我妈不是你的亲妈,好歹也养育了你这么多年,她不过就是给逸深端了一碗我炖的汤,你有必要这样对她赶尽杀绝吗?”
顾艺清的话,给了这件事情一个很好的解释,也把她试图对苏逸深下药的计划完美地掩饰了过去。
反正,那个药她根本还没来得及下。
能借此狠踩一脚顾溪,不也算是个意外收获吗?
顾艺清装模作样地擦了擦泪,赶紧拿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
苏逸深从刚才开始就沉默地站在一旁,听完顾艺清这番有理有据的话,他本不应该再有所疑虑,可鬼使神差的,竟然开口问了顾溪一句:“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顾溪笑了:“我要说不是,你能选择无条件地相信我吗?”
“不能。”但他或许会考虑给她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
“那不就行了?”顾溪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说半天也是白费口舌,何必浪费那个时间?你们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打伤蒋琴,她原本就做好了不能独善其身的准备。
反正,苏逸深也没有被那种药给害到,这样就足够了,不是吗?
殊不知她这副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已然让苏逸深心里的愤怒值到达了顶点。
她不争辩,就等于是承认了自己蓄意杀人的罪名。
蓄意杀人……她还真的敢!
苏逸深果断地拿出手机拨打110:“警察局吗?这里是崇山路18号苏家,有人用花瓶……”
顾溪徒然瞪大了眼,这种感觉不亚于被他亲手捅了一刀。
电话就在这个时候被人掐断,是顾艺清。
“逸深,不能报警,你这样她会坐牢的!”
“为什么不能让她坐牢?犯了罪的人,就该去牢里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你这样对她包庇纵容,才会让她越来越肆无忌惮!”苏逸深冷眼看着顾溪,全然没有往日的任何情分可言。
顾艺清当然也想让顾溪坐牢。
可是眼下,她还指着她的血吊命,要是顾溪被判了刑,那她又该怎么办?
故作为难地纠结了好久,顾艺清才说:“我当然知道顾惜这次犯了多大的错,可她总归是我爸的女儿,这件事情也关系到我们顾家的颜面,我妈现在已经这样了,要是连顾溪也被抓进去,你让我爸还怎么受得了?”
苏逸深其实不太能理解。
一个家庭的面子,难道会比人的性命以及惩治凶徒来得更加重要吗?
可这毕竟算是顾家的家事,他思忖片刻,点头:“那就带回去交给你爸爸处置,我没有任何意见。”
顾溪听到这句话,垂落的眼睑微抬了抬:“苏逸深,你要把我送回顾家?”
被警方带走无外乎是坐牢,可要是她回了顾家,彻底落入顾艺清的手里……
“能免去牢狱之灾,已经是对你最大的宽容了,顾溪,回去之后你就好好地悔过吧,别让我觉得,跟你结婚是我这一辈子最大的耻辱!”
8
救护车跟顾家的车都到得很快。
蒋琴被送往医院救治的同时,顾溪也回到了顾家,遭到顾父的一顿毒打。
几个小时之后,被推出手术室的蒋琴确认没有生命危险,顾父这才扔了藤条,吩咐佣人将她关进地下室里。
有她身上的血做护身符,顾溪知道自己是不会有性命之忧的,但这也不妨碍顾艺清会从中做些手脚。
比如给她吃些发酸发臭的饭菜,再让人偷偷拿走她的被子。
零下五度的地下室里,顾溪冻了整整两天,才被带离那个鬼一样的地方。
又到了给顾艺清输血的日子。
因为要去的地方是医院,顾父还格外开恩允许她洗了个澡,这才派司机将她们送了出去。
“住在地下室的滋味怎么样,应该还不赖吧?”一上车,顾艺清奚落的声音就从旁边传来。
顾溪懒得搭理她,别过脑袋看向窗外。
顾艺清又笑了声:“本来嘛,我还想找几个人伺候伺候你的,像你这么不要脸的女人,应该很渴望被男人上吧?不过爸爸不让,我也只能算了,但你打伤我妈这件事情,我是不会这么轻易就善罢甘休的!你那个婊子妈,应该还在老地方卖吧?”
顾溪一怔,不祥的预感自心底缓缓流淌出来:“你对我妈做了什么?你把她给怎么了!”
“你的婊子妈以前得罪过道上混的男人,现在人家找上门来了,我不过就是把她的地址如实告诉了对方而已。”
顾溪慌了,那种男人的心术可以不正到什么地步,她难以想象。
眼看车子随着前面的红灯而减缓了速度,她猛地拉开车门跳下去,而后拼了命地向前跑去。
身后有司机跟顾艺清气急败坏的叫骂声不断传来,所幸他们没有弃车追来。
顾溪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跑向“丽欣夜总汇”,一路上还在安慰自己,或许顾艺清只是为了逞口舌之快。
可当她真正赶到的那一刻,所有侥幸跟希望都彻底破灭了。
老旧的招牌和门板都被拆得粉碎,上面沾染着丝丝的血迹,还有一个女人被扒光了衣服躺在门口,她的周围满是鲜血,令所有人避之不及。
“妈……”
顾溪虚晃着脚步奔走过去,根本就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杨婉蓉。
她的妈妈是最漂亮的,即便年近五十,也有着让年轻小姑娘无比羡慕的脸蛋跟皮肤。
可是眼前这个女人呢?
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了一块好皮,血迹沾着地上的尘土,将她整张脸都弄得面目全非,她的下体还插着一把刀,鲜血正一股股地往外涌。
顾溪的眼泪一下子就掉出来了:“妈,妈你别怕……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我马上带你去!你不会有事,一定不会有事的……”
刚才出来的时候她就没带钱包跟手机,慌乱翻找着杨婉蓉的包,被她染满鲜血的手轻轻握住了手腕。
“惜、惜惜,别费事了,妈不行了……”
她虚弱的声音让顾溪哭得更凶,拼命摇着自己的脑袋:“不,不会的……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
“傻丫头,我自己的身体自己还能不清楚吗?妈这辈子没后悔过别的事,就只有对你……以前总想着狠狠心,哪怕你从小被抽血,好歹也是老顾的亲生女儿,我可以等你长大了再慢慢亲近你,只是现在,来不及了……”
9
杨婉蓉很想摸摸顾溪的脸,见到自己满手血污,最终还是作罢,从她身上仅剩的半件文胸夹层里扯出一张银行卡来。
“这里面……有两百多万,是我全部的积蓄了,密码就是你的生日……你好好收着,这样哪怕离了婚,以后的日子也不会过得太艰难,就是……就是我等不到你嫁给一个真正爱你的男人那一天了,惜惜,你一定要保重你自己,一定要好好的……”
虚弱的声音戛然而止,杨婉蓉闭着眼睛,安静得就像是睡在那里。
顾溪死死抱住她的身子,汲取着她身上最后一丝温暖。
“妈,你别走,求你别走好不好?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失去了,不能连你也抛弃我,让我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这世界上……”
“顾溪?”
似乎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顾溪含着朦胧的泪眼抬起头,见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那一刻,她仿佛抓到了一根可以救命的稻草,牢牢攥紧他的衣角。
“苏逸深,我再也不耍花样了,我愿意签字,愿意跟你离婚,只要你肯救我妈,我求求你,救救她好不好?她还没有死,她只是睡着了而已,我……我跪下来给你磕头!”
顾溪说着,还真给苏逸深磕起头来。
她的额角撞在粗糙的柏油马路上,所到之处很快染得血红一片。
苏逸深看着眼前这一幕,说不上来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在苏家老宅,从顾溪试图用花瓶砸死蒋琴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应该要跟这个歹毒的女人彻底划清界限的。
无论之后她经历什么,被毒打或者别的都好,都是她罪有应得的结果,不是吗?
可他偏偏忍不住,在她被送回顾家以后派人打听她的状况,听说她今早莫名其妙跳了车,又急匆匆地亲自追到这里。
甚至,在这一刻,当他看着这个从来都是高傲美艳的女人如此卑微地跪在自己面前,他的心也跟着乱了起来……
苏逸深压下心头的复杂情绪,伸手将顾溪扶了起来:“上车,我送你们去医院。”
杨婉蓉的衣服早已被人撕成了碎片,苏逸深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来盖在她身上,这才吩咐司机将人弄上了车。
在她被送去急诊室判定生死的时候,顾溪也被强制注射了镇定剂,送往另一间诊室检查身体。
杨婉蓉的体温从上车时就已经开始下降,对于她的死,苏逸深并没有感到多么意外,只是医生接下来出具了顾溪的体检报告,让他一时间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
“苏先生,关于苏太太的身体状况,我们给她做了全面细致的检查后发现,她有很长一段时间的贫血史,但这种贫血似乎不是身体原因导致的,而是人为的,在她的静脉处我们也发现许多了针孔,证实她会贫血是由于经常性的抽血造成,所以我想问一下您,苏太太平时是不是有卖血的习惯?”
卖血?
医生的话让苏逸深眉头都堆蹙到了一处。
哪怕他再不喜欢,再冷落她,挂着他苏逸深太太的头衔,在经济方面他也从来没有亏待过她,何至于她会拮据到去做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