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扶桑树下的仪式很快便结束,与镇外的婚礼相比,锁梦镇的婚礼过于简单,拜过扶桑树,在枝头系挂上同心结便做数。没有任何繁文缛节。
“爹爹,现在可以告诉我,我们这个远离世俗的锁梦镇为何环山环海而坐了吗?”
“等你成为梦术最高的人,自然便会知晓,无需爹爹告知。”
如夕与父亲梦洛伊在扶桑树枝头,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一袭白衣,一袭红衣,倘若从空中望下来,倒像是高手对决前的谈判。而此时如夕竟不知自己是如何上的扶桑树枝头。
她低头望下去,看到的刚好是自己第一次遇见沈罗渊时埋下的倾心果,它发芽了。却不知她此时站的竟是沈罗渊站的那个枝头。
“今日,是你和如夕新婚第一天,过了今晚你便是她今生无论如何也断不了的缘,她若锁了你的梦,也便成了你三生命定的缘,你们注定一生三世,这是你们之间的定数。”一袭白衣的乾夕月对着一袭红衣的沈罗渊说道。
“一生三世?”沈罗渊此时尚且不明白这一生三世是何意。
“对,孩子,就是一生三世。”乾夕月望着她肯定地说。
这一句“对,孩子。”在沈罗渊听来那么熟悉。
听完岳母预言一样的教诲,回到喜房在床上坐下来,看到床头蜘蛛网一样的漏斗,材质像是树叶的,好奇却没去动手,便只能坐那等着,此时他觉得自己倒像是,等着洞房的小娘子,而如夕,这个灵霄的主人却像是新婚夜在外喝酒的新郎,想到这里,他不禁笑了起来。
“夫君,因何事,如此欢喜?”如夕从门外进来,刚巧看见他孩子般的笑容,转身将身后的门关上了。
“洞房花烛夜,哪个男儿不欢喜?”他说着,一挥手,房间里的蜡烛便灭了,然而如夕脚下的小黑夜却亮的像一盏夜灯,如夕低头思索的功夫却被他一个拦腰抱上床。
再回头房间里黑的已经看不到小黑夜了。
他的唇覆上来,她没有想去躲闪,他身上青草香温润了她柔软也不知所畏的心,她的身心都融化在那淡淡的青草香里。她甚至来不及想他来自何处。
她的嫁衣不知何时落在床下。
他带着茧的手轻轻的抚过她有些发烫的脸,然后在黑夜里嘴角上扬。
他的手慢慢向下抚过她绸缎般光滑的肌肤,脖子、、锁骨、肩膀……她索性背过身去,却给了他机会将她整个人拥入怀中。
当他的吻越来越深,她身上的衣服也越来越少,她愈发感觉自己热的像夏天站在太阳下练娘教的梦术。
她身上淡淡的百合香,他喜欢,初见时她一袭白衣抱着黑夜的样子,他喜欢,如今在他怀中即将绽放的她,他更喜欢。
“对了,娘说了,鱼水之情,一定要在三日后锁了梦才可以。”她突然推开他。
“夫君来锁梦镇的第一件事,就是为了锁梦的,对吗?”
这句话之后,他也突然冷了下来。
“那个山水屏风后面有一个青藤做的软床的,我去睡那个。”她起身,却为他盖好被子。
他听着她均匀地呼吸,确定她睡了,才安心地闭上眼睛。渐渐地,他也睡着了。
他做梦了,梦里,她看到一个漂亮的女子,明眸皓齿,白里透红的皮肤,就连唇也是扶桑花明媚的颜色,头上带着青草和野花编的花环,她坐在河边草地上,不远处便是一座普普通通的桥,那个女子,用泥土捏出一个一个的小人,草地上的小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她对着他们轻轻地吐了一口气,那些小人开始动了起来。
那个女子慢慢起身,她的下半身竟然是蛇。
她说:“我是娲皇。”
“如今这回生草,也只剩下你这一株了。”像是自语,又像在思量。
她对着不远处桥下众青草从中那唯一一颗紫色程叶片呈百合状的草说道。
“你在这奈河桥下长了千万年,集结日月精华与天地之灵气,我命你,用你的草命,给他们喜怒哀乐,给他们爱恨,如此也便可洗了你的草命,化为人形,去往红尘中走上一遭,也算功德圆满。只是你与这奈河、奈何桥也都再无可聚之日。你可愿意?”
“……”未见答复。
“我愿意。”许久后,河水流淌的声音传来柔声细语。
“那来吧。”
娲皇轻轻抬手,紫色的回生草从一株变成满天繁星一样的紫色绒毛,然后落入每个小人的头上。河边传来欢声笑语。
“如此深情,你也去吧!”娲皇望着长在回生草旁的那株已露出青白草根的青草说道。
“她尚可舍得,你却如此深情。”对那青草坦言,只是那青草,却未听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