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一则90后女演员徐婷因淋巴癌去世的消息让不少人感伤,虽然过去一段时间,但我一直无法忘记她患病后在微博里写下的那段话:
“26年来我好像从来没为自己活过……爸妈生了七个小孩,我是老三,从上大学以来就自己挣钱交学费、大学没读完就带着300块开始北漂住地下室,五年来拼了命的拍戏挣钱给弟弟交学费、交房租、替父母还债、买房……无数次熬夜拍戏、累的腰间盘突出仍然大冬天泡在冰水里拍戏、压力压的喘不过气来,五年拍了几十部戏挣的钱全给家里了,自己从来不舍得花…在我得知得了癌症后居然有一丝的轻松,我感觉我要解脱了……”
她的这段话让我久久不能平复,关于家庭,关于父母、关于孩子究竟有多少数不清、道不完的细碎和揪心。我静静地坐下来,想写点东西。
已经离开了我们的她,一个为了家庭而牺牲自我的人。这26年她觉得从来没为自己活过,为了生活和前途而奔忙,奔忙又为了解决家庭生活的重负。很多人认为徐婷是个很坚强、有担当的女孩儿,但在我看来这坚强的背后是无力,是缺爱、是没有安全感的。
她是爸妈7个孩子中的一个,就算爸妈按顺序挨个照顾,也需要很多精力与时日。她排行老三,爸妈多少指望着前三个孩子能够多帮衬着后四个孩子。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可就是这样的人之常情给了徐婷不小的压力。
或许徐婷从小就给自己暗示:你要是不努力,没人能帮你;你要有出息,才能帮父母分担压力,要不然你在这个家里就没有存在的价值。我不能百分之百肯定她一定受到了重压,但是原生家庭的环境确实会重塑着她整个人格。
所以,26年来她不敢偷懒,不敢懈怠,一次次地尽自己所能去减轻爸妈的负担,为弟弟付出。但人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终究是无法以一己之力顾全所有人的。照顾自我的诉求不曾停止,而她又无法再继续掏空自己时她倒下了,无法再满足家人的需要了。
徐婷曾说,在她得知自己得了癌症后居然有一丝的轻松。我想她的这份轻松或许是因为未知的死亡对自我存在、自我照顾的证明,这样她就有一个难以推辞的理由终于顾得上自己了。癌症或许是她潜意识的自我选择,一个合情又合理,又可以博得爸妈关爱的选择。
她以死亡来证明自己存在过,证明过后她也就彻底解脱了。对于每一个没有被爱滋养过的生命来说,生命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羞愧,所以很多人会选择悲情的方式来结束这种存在,如疾病、灾难。徐婷的选择是癌症,当然没有人愿意以这样惨痛的方式来对待自己,往大了可以说是自然选择的结果,往小了说其实是她对生活与前途满心忧虑与操劳的结果。这种选择证明了存在,但也了结了存在。
徐婷说,她思考了整整两天,想放弃治疗出去旅游,因为她亲眼看过自己帮助过的人在经过生不如死的化疗之后依然死去,她不想被化疗折磨得面目全非再人财两空,但她说她知道父母不会同意放弃化疗,父母说卖肾也要给她治病,如果徐婷死了,他们就和她一起死。
说实在的,父母的这份坚持与呵护真的好沉重。面对一个正在死亡边缘挣扎的孩子,再以死相逼来爱护她,她真的可以承受得起吗?她在生病前早已负担满满,在生病后仍无法卸下心里的重担。我没有资格去劝告父母,但我在思考这样的方式真的是为孩子着想吗?仁义啊,爱护啊对她来说真的能消化得了吗?
她知道自己最终的结局,在生命落幕之前出去旅游是否是想给自己一个犒赏,一个可以暂时歇一下的犒赏。她终究还是没能实现自己的愿望,为了父母活下去,徐婷依然选择燃尽自己照亮家人。
我无法剥夺父母对孩子的爱,这是情感的自发与流露,是家庭血脉牵绊着的。但这份“爱”对徐婷来说恰似勒索,并在绵绵爱意的掩护下吞噬她的生命。
写至此,我不由得更思念这位让人心疼的女孩,不知你现在可好?我希望你自由、快乐。我或许不知道真爱是什么,但我知道爱是真正的尊重,是真正的看见,尊重对方作为一个生命的存在,尊重对方多为一个有尊严的生命的存在,看见对方内心的真情实感,看见对方的所想与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