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抹夕阳落在青纱帐里,天色暗下来。这几日秋老虎还在嚣张,持续干旱助长了它的气焰。田地张开干裂的嘴,大口地喘气。当夜悄悄走来时,它才合上倦眼去稍作休息。
沟东地头的深水井眼下成了宝贝,每天除了浇地的人日夜守护者它,还有临近地的主人光顾,排着队等。这不,苍天不负有心人,我终于等到了,只不过已是黄昏。
刚浇过地的上家人在井旁收、盘管子,撤机器。我走进地头的屋里,推上电闸,就听见事先安好的水泵上水的声音。我快步顺着摆好的管子去观察水流的情况,水渐渐充盈着管子,哗哗地唱着歌向前冲去。等我到地时,水也到地了,一人还高的玉米一棵棵无精打采地站立着,灰灰的叶子卷着,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水到之处,叶子在风中摆动,仿佛在高兴的表示感谢。只是有点奇怪,水一出管子,在土地上走着一副吃力的样子,好像脚陷进泥里拔不出来。我用尖锨在前面修路,拨去浮着的秸秆,水才流的稍快一点,但还是太慢。就是地再旱再渴,也不会那么慢。
我顺着管子逆水向回走。两只裸露的胳膊被两边的玉米叶划蹭了几道痕,有点疼。天色越来越暗,月亮还没出来。我打开手电筒,照着管子,发现在管子的三个接口处,不同程度的都存在漏水现象,有个接口尤其严重,还好没有接反。就去屋内关掉电闸,返回地里,把每个借口拔开后再重新接好。
我又一次推上电闸,这次还好,水顺顺畅畅地向前留着,很快就到地里了。也安下心来,心想这下一浇,这块地的收成就保住了。当水顺心静时,方听见淅淅沥沥下雨声,我抬头望着天,脸上感觉不到雨滴的清凉,再细听,是旁边收过春玉米的一片空地里发出的响声,我走近照亮一看,原来是无数的蛐蛐在狂欢,蹦蹦跳跳的踢踏出下雨声。
我折回身,又一次返回地里,已浇了一大片。浇过的玉米叶子已经舒展开,颜色泛绿,露出可爱的模样。又发现水小了,大概抽了有二十分钟,想是井里水快抽没了,就急忙向屋里走去。还没有出地,听见身子左侧有响动,紧接着一个黑影闪过。此刻,吓得我心突突直跳,也忽然意识到我是一个人,一个瘦骨嶙峋的弱女子,不由地出了一身冷汗。我三步合成两步,快速朝屋内走去,也不管井里水到底有没有,直接把电闸关了。本来想等两个小时后再开一次电闸的,计划在惊吓中泡汤。
正在屋内愁着咋回家呢,听见有人说话。原来是村上后街叔婶两口子来看井闲不闲,也想浇地。我把刚才的经历一说,他两个哈哈大笑,原来他们在来时路上也碰见了,是一只夜行觅食的野兔。但我惊魂未定,说啥我也不想连夜浇地了。此时月亮已经升起来了,锁上门踏着月色和他们一起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