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如同茶,苦涩中带着甘甜。在经历挫折与困难时,保持乐观与积极,你会发现,那些曾经的痛苦都会化为成长的动力,让你的人生更加丰富多彩。
住院的日子是枯燥的,乏味的,父亲几乎很少来医院看我,我想他正在马不停蹄的赚着我高昂的医药费,每次见到他的时候,总觉得他又苍老许多,四十岁不到的脸上透着五十岁才有的苍老,两鬓的头发竟也生了白发。
母亲亦是忙碌的,因着这份工作是舅舅介绍的,所以她分外勤劳,每天护士刚给我扎好针,她就匆匆忙忙的去干活,生怕让医院和舅舅脸上蒙尘。
我是孤独的,又是坚强的,从来不哭不闹不争不抢,就是每天遵医嘱,打点滴,医生说我体虚的厉害,不让随意走动,所以我很少下床,几乎终日躺在床上。
护士长是个四十多岁的阿姨,非常和蔼可亲,常常在护士们每天给我扎针扎不进的急的六神无主的时候,从来而降过来救场,偶尔也会讲起来他们家有个比我大四五岁的哥哥,又吵又闹又淘气还爱哭,诉说各种往事,夸赞着我的可爱与坚强。
后来靠窗的那个病床上的小哥哥出院了,护士长就把我调剂到靠窗那边的病床上,让我偶尔觉得身体可以的时候,就抓着床边的护栏看看外面的万家灯火,这样就不会那么孤独与无聊了。
我想我是孤独的,可是我又是充实的,堂哥那时已经在市里的技校读书了,虽说是个中专,但也是正经的“大”学生了,他用他的借书证,给我借到很多本好看的书,悄悄藏到了我的枕头底下,用来打发我闲下来的时光。
你可知道,疯狂想要汲取书本世界,就是从住院那些大把闲暇碎片里拼凑出来的,白色笼罩下的医院里,陪着我的有爱哭的黛玉,除魔降妖的悟空,智多星吴用和三毛撒哈拉大沙漠的流浪。
小叔叔那时候在市里的玻璃厂上班,距离我住院的地方不算远,他一有时间就骑着他那个小破二八大杠的自行车,过来看看我,带的最多的水果就是香蕉,然后用热水烫一下,觉得温热了,拨开喂到我嘴巴里,长期不摄入盐巴和每日七八瓶盐水的一直洗礼浸泡,嘴巴里只有苦涩涩的味道,吃什么都咽不下。
父亲也好,母亲也罢,小叔叔也行,他们每个人喂到我嘴里的东西,我照单全收,我从未跟他们讲过,吃不下,好难受,浑身疼,这样的情绪宣泄我从未有过,我像一夜之间长大一般,做着没心没肺的天真懂事的孩子,不,应该是懂事的小大人。
父亲没时间照顾姐姐,姐姐被寄养在了小叔叔家里,跟哥哥一起吃饭一起上学,当然小叔叔还说他们天天念叨我,让我快点好起来,那是我们三人从未有过的分别。
叔叔每次来看我的时候,怀里还揣着姐姐和哥哥写来的问候信,田字格,铅笔,稚嫩的字,我却格外珍惜,后来这几封信被我悄悄藏了好多年,我从未想过我们三个会分开,我一直觉得我们三兄妹会永远的在一起,直到有一天哥哥永远的离开了我们。
转眼新年就到了,那是我在医院里过的唯一一个新年,父亲将已经放假的姐姐带来了医院,姐姐瘦了些许,眼角还挂着微微一点点伤痕,比之前还要内向不爱讲话,我把床头柜里,各种好吃的拿了塞给她,她接了不吃,然后说都留给我,吃了好得快,早点回家。
这么敏感的我,岂能看不出姐姐的异样,我想没有我保护的日子里,姐姐定时举步维艰,这眼角的伤痕不知道是被哪个人给打出来的,住院的日子里我一直惦记姐姐,惦记这一抹伤痕。
休养复校之后,第一件事,我就加倍把那个伤还了回去,对方门牙掉了一个,嘴角打出了血,我也没好到哪里去,头发被撕扯掉一小撮,腿破了好大一个口子,汩汩冒血,介于我才生病刚好,又介于对方先犯错在先,校方对于两人各通报批评了一次,不再深究,自此之后再无人敢动我的人。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透过靠窗的玻璃,我竟也能看到柳树即将绽放初春的第一抹新绿,心里暗生生的觉得,这柳树可真没有家门口大湾边上那棵柳树长得美啊,就这么一瞬间好想念跟哥哥爷爷上墙爬屋掏鸟蛋的日子。
那时候经过保守治疗,我的指标已经在慢慢下降,有原来的肾病综合征转为慢性肾炎,这是一个天大的惊喜,算是度过了人生中第一个与死神擦身而过的坎。
谢天谢地,从未如此感谢白衣天神,也从未如此感恩生命。
经过舅舅和院办主任一致协商,为了减轻住院造成的经济压力,决定可以出院治疗,父亲和舅舅去了医药公司,批发了日常点滴所用的各种药品,然后陪同即将出院的我回家,再把各种点滴用品移送到村卫生室,交代好医生每天的用量和注意事项之后才离开。
我回到了久违的家,那几天门庭若市,人来人往,探病的人络绎不绝,其中最该感谢的该是我们隔壁邻居马老师了,她是优秀的人民教师,在隔壁村里担任小学老师,知道我们家这次花费巨大,就过来问问我在学校的时候,可曾购买学生的医疗保险,父亲和母亲每次交学费,也没问过什么费用,一问三不知。
父亲于是带着一大摞的医疗清单,去到学校找到了校领导,然后问这个费用,能通过保险公司报销吗?要知道那个家徒四壁的家,已经因为我这场大病,雪上加霜,负债累累。
校长是个和蔼可亲的老头,得知这一状况,立马亲自联系了投保公司,带着各种清单,住院证明,材料一遍一遍去镇上,其实后来听说是不符合报销条件,不知道是哪里不符合,再后来还是给报销了60%的费用,这在当时简直比雪中送炭还要解决燃眉之渴。
出院之后的我,没有立马返校,每天村里卫生室的郑医生定点按时的过来给我打针,我已经慢慢在消肿,不再像之前在医院一样每天七八针的试探,只是消肿之后的我异常消瘦,郑医生每次看到我都心疼的不行,再后来我出嫁的时候,在村里饭店办酒席,刚好就跟诊所在同一条街道上,我过去送喜糖,郑医生看到我,仍然唏嘘的说着,当年那个瘦小嶙峋的你,终究长成了大姑娘,真好,真好,我泪眼婆娑。
在家休养了一个月,就迎来了四年级升五年级的考试,校长和办主任跟父亲和母亲说,反正岁数本身就小一岁,不如留级多读一年,我不肯,还是坚持参加了考试,并以优异的成绩完成升学,或许我就是个对命运也好对生活也是,绝不服输不肯低头的性格。
人生就像一条蜿蜒曲折的河流,有时平静、有时汹涌。对于积极乐观的人来说,即使遇到波涛汹涌的时刻,他们也能保持内心的宁静和自信。他们知道,只要坚持下去,总会到达宁静的彼岸。而这种坚韧不拔的精神,正是积极乐观给他们带来的力量。
郑医生雷打不动的每天过来给我打点滴,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大半年,起初白天进行,后来我返校之后,改成了每天下午放学之后,吊瓶打完,我还要坚持做作业,复习功课,从未觉得辛苦,重新返校的日子我觉得开心极了,只是体育课,跑步,这些体力活再也与我无关,我只能默默地坐在操场,看他们青春的学生时代,汗如雨下。
定期定点的去医院复查,化验,直到科室的主任给了最后的结果,我痊愈了,从此之后可以不再打点滴,可以跟正常人一样生活,只是平时摄盐量不能过多,多喝水,重体力活不能参与,这些嘱托我通通听不到,因为我只听到一句:“恭喜你,你痊愈了” 。
生活的天平终将向我倾斜了一下下,那天连平时困住我那么久的走廊和病房,都变得异常可爱,八月长安说这世上有些事就像一场不知名的花开,粗心的人只嗅到香,有人却会停下来问一问,记住它的样子。
我永远记得父亲和母亲脸上洋溢的笑容,也记得自己开心的跳跃,更记得医生眸子里不可置信的欣慰。
然而,生活还在继续,亲亲爱的三小只,终究因为哥哥的离开,支离破碎,命运的齿轮,终究又要将我剥皮抽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