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渐渐垂落西边的地平线,染红半空云霓一片。远处深林不知处,杜鹃鸟和戴胜鸟的叫声此起彼伏,似是暮色里的钟声,直到夜幕来临。燕子归于檐下,窃窃私欲。夜色渐沉,漫野的暑气一丝丝被抽离,唯红色砖墙散发着阵阵余温,独自对抗幽夜的凄冷。
从初春到暑夏,园圃里的月季倒是一刻也不曾缺席:红的,耀眼而热烈;白的,略带粉意,似一抹娇容;鹅黄的,毕竟罕见,常引路人驻足。湖畔的垂柳,枝条繁茂,待时而动。“长养熏风拂晓吹,渐开荷芰落蔷薇”;一年又一年,盛夏的风终于抓住了光阴的尾巴,萦回于学士帽的流苏之上。今载夏来晚,小满之后,方是芒种;立夏未立,再逢别离。
摆造型,一声“耶”,时光便定格在了这一瞬;灿烂的笑容,温柔的话语,在这短暂的数天中,我们拿出了四年都不曾有的patience;饭桌上的我们,举杯——以往滴酒不沾,今夕酒盈杯、莫推辞;我们并肩星野之下,一致的步伐、谁也没有说话。光阴的渡口,树荫摇曳在青石板上,我们互折纤柳一枝,递入君怀。人生本就是逆旅,此去经年,一声珍重,可矣。
我们微笑着,推开宿舍的门;我们微笑着,站对镜头的光;我们微笑着,拉上行李的链;我们微笑着,惜别一个又一个的朋友……我们朝着自己的方向,背对背远行;某一刻,我们微笑着回首,却发现身后唯孤影常伴,清风吹皱了笑容,我们掩面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