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镗......哐镗......”梦境一直在浮现。地铁站,浑浊的空气掩盖陌生人的慌张与迷茫。路口,风起,你白衣飘扬,黑发轻舞,额头冒出细细的汗珠,眼睛茫然四顾。只是,我已分不清,这是你的到来,还是离开。正如,不知道日子,是梦是醒。
“你好,我是安生,是你哥让我来接你。”突然有些手足无措。
你安静地笑,露出俏皮的小虎牙,重重地点头。
等着,等着,你拉开窗帘,早晨第一缕阳光将我吻醒。等着,等着,最终心里那最微小的希望只得投降。我依然假装,和小可一样,我们,一个人和一只猫,小心翼翼地假装:你未离开。
对呵!你是爱极了阳光的。你静静地铺纸、调彩、画画。像一场完美的演出,而我是唯一的观众。我能想象你心中幸福的模样。我总是偷偷看你,正如心里那棵小葵花对阳光的向往。雨停,一抹阳光斜斜地铺下,你欣喜,放下笔,双手比划着什么,如一场圣洁的仪式。地上的手影像精灵舞蹈。“我们养一棵向日葵,好么?”我脱口而出。你猛地转身,像被发现秘密的小猫,慌张羞涩,满面桃红。接而重重地点头,温暖地微笑,而我已没了言语,心情陷入了明媚的旋涡。
等着,等着,你的光脚轻柔的踏在地板上,一步一步溜进我的房间,我能清楚地听见那些衣袖搅动的尘埃颗颗落地。一双纤手为我掖好被角。可是你已不在了,如风,来了又走,我的心,满了又空。我像你一样,蜷起身子睡觉,感觉到你彻骨的孤单。翊君说,那样的人很没有安全感。我才明白,我们都没有安全感的孩子。害怕得到,害怕失去。因此,爱,绝口不提。唯有自己,可以完全拥有。
没有说爱你,言语都太奢侈,都不足以说明,只是,恐怕,如今是来不及。
我开始翻看我们对话的小本子,一叠,那么厚。你说,声音多么美好,可是拥有的人不珍惜,用它们来埋怨和咒骂。记得写下这句话时你黯淡的目光,眉头紧蹙。当时的我,不知所措。伸出手却始终没有勇气抱你。“羽然,没关系的,没有声音,安生陪你。”我的话梗在喉咙。现在已无机会说出。我开始学着抱着小可,手法生涩。它蓝色的眼睛盯着我,拼命挣扎,不知所措。试图在它身上寻找你的气息。也曾嫉妒,它占有你太多的温柔。它开始剧烈地挣扎,也许过紧,我却不想放手。硬生生地在我脸上抓出几道伤痕,心里的什么也撕破。我冲出阳台,对着夜空呼喊:“羽然,我爱你!”迎来对面的人的咒骂,我又想起你的话:“声音很美妙的......”很矛盾的我,恐惧让我坦诚,让我勇敢。
第二天便发现小可失踪了,我们都不用再伪装了。我翻遍每个角落寻找你的痕迹。原来,对于你,我知之甚少。操场,图书室,自修室,一个一个地找,不断奔跑,或许这样,心就不觉得空了。你的画室里,最后的一幅油画:夜晚的海边,暗滔汹涌,沙滩上插着一朵枯萎的玫瑰,花瓣干落,月光冷幽幽地,依可见埋入沙子的半个沙漏以及深浅不一的脚印。
这是你离开的真相么?再深的爱,没有回应,也将枯萎。时光荏苒,伊人不再。翊君说:安生,你总是藏得太深,喜怒爱乐都控制得很好,像一只蜗牛,没人知道你的爱与伤痛那么沉重。可是,羽然,和你相遇后,我总是不自觉地傻笑,是因为太幸福了么?
羽然,习惯了,接受了,你的离去。我开始学习手语,不然我会止不住一遍遍地想念,潮水猛兽一样,我躲闪不及。当看到老师演示的“我爱你”,恍然大悟,你当初你脸红的原因。我以为的圣礼意思是:安生,我爱你!泪就那样掉下,我也忘记了要擦。
三个月了,整整的三个月,一天不多。每天都来地铁站,我们相遇的地点。那些陌生人,有着不同的表情,带着不同的故事,他们都不似你。我的羽然,独一无二。
风起,浑浊的空气开始翻动。对面的站台上,一个女孩,白衣飘扬,黑发轻舞。呵!我的思念啊,总是捉弄我。列车轰然而过,“哐镗......哐镗......”白色身影忽隐忽现。我茫然地笑了,伸出手比划:羽然,我爱你!列车弛过,一记悠长的尾音,地面还在余震。“安生,我爱你......!”女孩生涩的声音,不自然,却异常坚定。抬头,若慢镜头回放,一个白色的身影飞奔过来,像白色的蝴蝶。她,是,我的,羽然。
久违的拥抱,我能感觉自己的泪温热地流入勃颈,畅快淋漓。那一年,那一天,我们终于勇敢面对,彼此的感情。
后记:
“羽然,离开的原因呢?”
“那天医生偶然发现我是有可能说话的,所以进行了手术,都说要休息三个月呢,因为太想你,所以神速恢复啦......”
“那幅画呢?不‘绝望地离开’的意思吗?”
“那是我的参赛作品,不错吧!”
“哼!补偿是必须的,罚你后半辈子圈禁在我一丈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