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在的北方(一)
可能是太北的缘故,冬日里太阳地升起看起来有些吃力,再明媚的日光到了下半天都会让人有种日薄西山的感觉。再过一会儿,五点多,天就要黑了,再晚一点,六点多,风就要吹了。
前一段时间晚上下班,走在八车道的大马路上,路上行人潦潦,只看得到自己和几个红绿灯上的小人,我和绿的一起快步疾走,和红的一起立定站好。风吹来的时候,裹夹着这座城市的气息扑面而来,然后轻轻的路过你。没觉得冷,只觉得亲切且自由:自由于我可以留下也可以离开像路过我的风一样;自由于我一无所有的时候也是我拥有所有的时候,我可以要也可以不要;自由于可以选择也忠于选择。吹着风的时候,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满足感。
秋风渐渐变得厚重浑浊,终于在送来一场持续三天绵延四野的雾霾后把冬天吹进了这座城市。这也是所谓的“立霾节”了。
而后冬风肆虐。不知道是因为刚刚工作的新鲜感已经过去了,还是冬风太刺骨、冷空气太刺鼻,上一次来北京时发现的人与人之间的淡漠和人与城市之间的疏离的感觉又慢慢浮了出来。不过不打紧,一座城市的善意哪有在你刚落脚的时候就光顾你的道理。
再后,再后,冷的干脆透彻。我习惯了戴口罩,但是呼出的热气总会顺着鼻翼两侧溜到眼镜后头,碰到冰冷的镜片形成水汽,雾住我的眼。
若再后,不知今年有没有雪白的大氅披在故宫上,不知来年会不会万事胜意。
我所在的北方(二)
昨天是冬至,一年里头白天最短,夜晚最长,我暗自希望这天过后一切都会越来越好。
冬至日里按习俗要吃饺子汤圆。想起去年在北京,和月亮一起包过一次荠菜猪肉馅饺子,那是我第一次知道有荠菜这种菜,认真洗净,和“咚咚咚”剁了半天的猪肉混在一起,假装专业的和着。其实我和月亮都不知道怎么调味,也从来没有自己从头到尾走过包饺子的流程,但就是想吃想试试。她不尝生肉,所以最后我舔了舔拌好的馅,“还行”。所以最后出锅的饺子变成了面皮包肉丸,肉都结在一起,不好吃,但是自己包的总得慢慢消掉。
今年不包了,一来条件不允许,二来觉得再包的饺子还是会和第一次一样清新脱俗,不进油盐。也没有想着吃汤圆,因为讨不到团团圆圆的乐趣。北方啊,一片又冷又硬的孤独的土地。
冬至一过,应着那句“一九、二九不出手”,果然就出不了手了。晚上出门跑步,提早回来的原因竟然是风太冻手,下次跑步得戴上手套了。看了眼天气预报,零上的数字已经不见了,冬天真的来了,冬至的哨子一响,刺骨的风就哗啦一下冲进了屋里、砰地一下撞在了胸膛上,刺骨就再也不是修辞啦。
大风吹过,天空亮堂了,蓝上泛蓝。每次看到干净的天空,都会想到“一贫如洗”这个词,觉得这样的天空明明就像洗过不止一遍一样的干净,什么都没有了,连一个形容词都没有了,就剩下个“一贫如洗”;又觉得这个词放在天上也不太恰当,或许改成“一蓝如洗”会更合适?
再过一段时间,回到家里,家里人肯定会问“在北方感觉怎么样啊”之类的问题,而我已经打好了腹稿——“都好,冷得挺‘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