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篇为读后感,内容有剧透。
(一) 故事还没开始
乔治· 奥威尔 的《动物庄园》在英文世界被很多人所熟知,中文世界里也让很多人印象深刻,并且是与历史耦合度高的映射让人嗟叹。
作为一部政治隐喻小说,对作者所处的时代及作者本身的特点的理解就显得很有必要。本书成书于1944年,处于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期。作者本身参与过西班牙内战,而那一时期的苏联历史现在也被后人所知,这两点可能就是作者创作的现实基调。
隐喻对应着几种情况:想说而不能说,不适合说,说出来无味。而动物是很多题材隐喻的主体,之前的《疯狂动物城》,对于各种动物角色的设计是有着一番严密的体系验证的。《动物庄园》中接触的动物都是很常见的动物,猪,狗,马,驴,鸡,鸭,猫…而主角就是猪,甚至在整个故事中,猪作为统治阶级具有绝对性的优势,其他动物甚至没有任何反抗的实力。
隐喻的过度解读。本书写成于1944年,书中的很多情节似乎对历史有着惊人的预见,也许有些人就要赞叹或者歌颂作者的先见之明了,而这在我看来不过是一种过度解读,如果仔细观察作者所处的时代背景,做出这样的隐喻也是情理之中的,而进一步推导作者能够预言到未来历史的一些走势就有些想当然了。对于隐喻类的作品,由于读者对于隐喻的前提条件或者背景了解的不是那么明确,随时都有可能超出作者所处的时代,所以限定隐喻的时代背景是必须的功课。这一点可以参考几千年的历史中国人对古典典籍所作的一遍又一遍解注。
(二) 什么故事
两只猪的PK—科学达猪败给政治猪。在故事中,在庄园中有两只影响力很大的猪,一只叫鲍克瑟,一只叫拿破仑。鲍克瑟善于演讲,善于研究,喜欢搞各种工程设计,称之为科学达猪也不足为怪,总是想方设法推进整个庄园向着理想前进,而拿破仑是个不知不扣有着手腕,有着野心的政治家。前期鲍克瑟在动物们取得庄园的控制权后积极推进庄园的良性建设。而拿破仑在这一时期总是以提出相反意见来获取自己的存在感,同时也在不断在动物中培育自己的势力,培养自己的武装(自己亲自教育狗崽),在群众中发展自己的内线(羊群),有着自己的宣传口舌(肉猪斯奎拉)。在风车事件中运用自己的武装赶走了自己的政治对手—鲍克瑟。出现内部危机将原因归结为逃跑的鲍克瑟在暗中捣鬼。
拿破仑如何成为一个人。故事的主线其实就是拿破仑在赶走自己的竞争对手之后,如何一步一步成为庄园的统治者。从这个意义上来讲,书名是否也可以改为《论猪是如何进化成人的》。在逐渐获取统治地位的过程中,就是一部人间政治斗争史,无论这个故事套路是放在国家政权中,古代穿越剧中,商业斗争中…都能在此看到其中的影子。首先是获取核心优势(获取武装力量)—拿破仑教育的几条狗。再次是宣传,宣传自己的正当性(斯奎拉不断在动物们起疑心,想不明白时用颠倒黑白的理论让动物们臣服)。接着是对异己的铲除(对坦白罪状的动物们判处死刑)。同时还伴随着对外沟通(与外界不断进行着利益交换与权衡取舍)。这样描述的故事在1944年也许很精彩,但是对于现在的人来说这套路也习以为常了,描写的也许不会让现在的人感到出彩的地方。甚至当代的很多小说影视比这里描述的还要引人入胜。不过在斗争的过程中,不论是故事中的猪还是现实中人都躲不过这些问题。
(三)不是群众的群众角色
其他动物角色的设定。三头马,斯诺跑作为一只埋头苦干,脑袋僵化的拿破仑追随者最后的命运也是凄惨的,莫丽是一只美丽,爱美,对所谓的革命根本没有任何感觉,更像是人类社会中的交际花。而克拉佛,作为一只醇厚,善良的母马,只能在一次次斗争中感叹,并且自己也搞不清情况。也许在现实中或者其他作品中,想要找到对应的角色总是能轻而易举的找到。只是对于这些角色的描写有些单薄。
一个沉默的角色,一头驴,本杰明。至始至终,对革命既没有表现出排斥也没表现出热情,在拿破仑掌台之后,只是变得更加沉默了。
拿破仑沟通的人类—温普尔,温普尔与拿破仑在为了各自的利益各自算计着,拿破仑通过温普尔从事农场的交易,温普尔通过农场获取可观的中介费。而作为一头猪有如此高明的外交手腕,读来想想在整个庄园中也只有拿破仑有如此实力了,换做其他动物也没有如此的智力。
(四)谁在制定规则
规则的制定与不断改写。庄园成立之初,便定下了七戒。
1.凡靠着两条腿行走者皆为仇敌。
2.凡靠四行走者,或者长翅膀者,皆为亲友。
3.任何动物不得着衣。
4.任何动物不得卧床。
5.任何动物不得饮酒。
6.任何动物不得伤害其他动物。
7.所有动物一律平等。
拿破仑的上台之路,就是不断打破这一条条戒律的过程。现实来讲,规定是死的,猪是活得,规定当然要顺着现实而变化,而具体怎么变化当然要视具体的情况而定。而隐喻,仅仅是隐喻由于缺乏了具体情境具体分析的可能性,丧失了进一步探讨的可能性,也许作者这里所要表达的对于革命者对革命初期理想的背叛的不满。
(五)不自觉的烙印在哪里?
别人的故事,我们的感受。任何一个对于中国历史有所了解的人读完本书或许都会有一种惊奇,尤其是往前20几年时读本书时。这里引用一下所看版本中的一段序。
这个时候,重读《动物庄园》似乎有一个特别的益处,对于历史的厌倦已经有许久了,特别是对那个激荡的过去而言。我们虽然不承认,但也无法否认的是、那个过去却一直望造着我们自己的成长,就像我们自己的原生家庭一样,如果我们从不认真检讨认识自己,整理自己,纵然一日我们离家出走,也永远都会带着这个家庭的烙印。了解那个过去对我们的影响,奥威尔的这本小书可提供很多的启发。
或许本书可以让我们从一个更久远的过去了解自己身上的某些烙印,或者观察同胞们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