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夜难眠,亚索早早洗漱完毕,他的眼睛有些浮肿,气色看上去也不太好。此时的他新换了一身肃穆的衣装,整个人神色凝重地骑着马匹朝那片峡谷奔去。
深秋的德玛西亚清晨寒露沾衣,峡谷的植物亦显得萎靡。他一边斩断过路的荒枝藤蔓一边前行,终于在邻近中午的时候到了永恩的安眠处。那是峡谷之中一片开阔地,在夜里,只要没有乌云,就一直能被月光照耀。
令亚索意外的是,永恩的坟地被照料的很好。自己当初草率堆砌上的石堆已被挪开,取而代之的是修葺工整的月白色石块,上面刻着永恩的生卒,以及十分特别而又精致的月亮标记。
亚索见如此情景,哪怕不知道是谁做的,他都内心满怀感激。只见亚索缓缓坐下,依靠在永恩的墓边,久久一言不发。风吹过山林,雀鸟稀疏的鸣叫更让整个峡谷显得空灵。
“啊...”,亚索似乎有些艰难地起身,从怀中取出早上备好的酒壶与杯。他将杯子放到永恩的墓前,将酒斟满,而后又靠在永恩的墓旁,久久一言不发。
时间就那样无声地流逝,渐渐太阳西斜,已是午后近于日暮。亚索依靠在永恩的墓边,一直一言未发。
对于永恩的死,他有无尽的悲痛,也有无尽的迷惑。他死活想不通,为何他心中英明睿智的哥哥会如此武断地认为自己杀害了长老,还不听自己的解释,不断把自己往绝路上逼。
这时开阔地的边缘忽然一阵草木晃动,一道身影从茂密的林中穿出,那人有一双神采奕奕的眼睛,他一眼就发现了永恩墓地旁的亚索。只见他微微一笑,像是遇见了久别的故人。“亚索,你果然在这。”,他说。
“慎,你怎么在这里?长老不是我杀的,德玛西亚城邦已帮我解释情况了!”,亚索见慎的到来,先是下意识地惊讶,然后又紧张地握住了别在腰间的疾风剑,他太害怕慎是来追捕自己的。
“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慎看着明显比过去老成的亚索,心中无限感慨。
亚索闻言整个人一松,内心一股喜悦油然而生,仿佛是卸下了千万斤的重担。他等这一句话,已经等了足足七年啊!
“你老了。”,慎走近亚索身边,一边将祭祀品摆放在永恩的墓碑前,一边对着亚索感慨道。
“是啊。”,亚索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跟着感慨。
“其实... ...”,慎摸着永恩的墓碑,神色复杂又复杂。他似乎在组织语言,却又不知道该怎样开口。只见他沉吟了好一阵子才说道:“其实包括永恩,我们都早就知道,杀害长老的凶手不是你。”
什么?!慎看似一句语调平常的话,在亚索耳中仿佛十二级地震一般。亚索一阵天旋地转,几乎不能把持。
你!反应过来的亚索眼中冒出一阵狂怒,只见他挥手一拳,带着满满的怨气朝慎的脸上打去。
慎仿佛早就预料到了亚索的反应,他不闪不避硬生生地承受了亚索一拳,整个人也跟着向后飞倒。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重心,一道血线从他的嘴角溢出。
“冷静下来了么?”,慎的语调依旧平静。
“为!什!么!”,亚索面色冷酷语调冰冷,一个字一个字地将话逼出嘴角。
“还记得当年清风平原上那个战无不胜的月神么?”,慎语调一如既往的平淡,他打开了尘封了七年的回忆,陷入了对过往峥嵘岁月的回忆。
“月神其实就是你的哥哥永恩,当年诺克萨斯入侵,你只不过是个一无是处的毛头小子,违背上级托付你的任务擅自参战,你以为自己多了不起,把诺克萨斯人打的落花流水。
其实你对付的只是诺克萨斯的杂鱼罢了,诺克萨斯真正的精锐,杜克、斯维因,包括后来的德莱厄斯、泰隆都在清风平原与我们进行生死搏杀。
战事一直在焦灼,鲜血都快将整个平原染成红色。论实力,我们一直处在劣势,多亏了你的哥哥永恩,他以无惧生死的武勇和深思熟虑的智慧带领我们和诺克萨斯人死死周旋,从而终于等到了德玛西亚的援军。
其实当年德玛西亚也暗自派了一队精锐前往我方援助。后来的德玛西亚之力盖伦当时也就在精锐小队中,他曾经受到你哥哥的帮助,不然你以为凭你一个什么都不管的游侠,他会对你如此敬重,连发三批信使替你解释?
后来在永恩的带领下,我们成功打退了诺克萨斯人。还差点把斯维因击杀。然而胜利并不是没有代价的。我们死了很多人。连你的哥哥也为了救人而中了斯维因的诡计,深中剧毒。我们试了一切办法,就是解不了毒。
就是那个时候传来了你,疾风剑豪亚索擅自脱离护卫队参战,以至于长老被诺克萨斯小队杀死的消息。
你的哥哥听到这个消息沉默了许多。他太了解你的脾气了。所作所为随心所欲,目无法纪。而此时的他已经深中剧毒,恐怕不久于人世,他担心自己死后没人引导你,管住你,你会因自己偏激傲慢的性格走上不归路。
于是他用自己大战中所有的功勋向长老会请求,让你背负莫须有的冤屈,希望通过这件事你能长大一些。而他也亲自加入到对你的“追捕”过程中。
不然你以为,凭你这点本事,能一次又一次逃过艾欧尼亚的“追杀”?
你是成长了,只是可惜,永恩却永远回不来了。“
慎一口气将原委倒出。他的胸腔剧烈起伏,不是因为语速太快,而是内心里的情感急剧波澜。
亚索先是愤怒而不解,可听着听着渐渐沉默,最后竟然呆若木鸡,久久也说不出话来。
事实的真相对他而言,打击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