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经注我 之我注论语8.6》周公两次祈祷显神迹

【原文】

曾子曰:“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临大节而不可夺也。君子人与?君子人也。”

【冰雪浅见译文】

曾子说:“可把六尺孤儿托付给他,可把治理一个诸侯国的政令委托给他,面临安危存亡的关头也不改变操守。这就是君子了吧?这真就是君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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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六尺之孤”指15岁以下儿童;“百里之城”指一个诸侯国大小的封地;“临大节不可夺”指一个人的节操,比方说不当汉奸。孔子也曾讲过“三军可夺帅 匹夫不可夺志”、也是我们从小深谙熟知的——《孟子·滕文公下》的“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这样的贤人君子历史上著名的有几位,孔子推崇备至的有周公、伊尹;后来历史上最有名的有诸葛亮,一想起诸葛孔明的《出师表》,其中一句“受命以来,夙夜忧叹,恐托付不效,以伤先帝之明”——这种以身许国,忠贞不二的精神,怎不令人扼腕叹息!“座中泣下谁最多?江洲司马清衫湿”!

今天只讲周公,其他人扣人心弦的故事放在后面章节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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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公对中华民族的影响

周公祖父的泰伯,就是前面一章里那位曾三让天下,和二弟一起离家出走,被孔子尊为“至德”的泰伯。作为周太王长子,泰伯理应是王位继承人,但遗憾他老爸尤喜老三季历的儿子——孙子昌,认为他有圣王之相,所以希望传位老三“季历”再传孙子昌继承他的王业,泰伯自己就干脆避让,托词给病重老父王采药就与老二仲雍奔吴了。

昌四十二年,姬昌称王,史称周文王。在位50年,是中国历史上的一代明君;

文王崩,传武王。前1046年,武王姬发灭商建周;

武王薨,传成王,成王当时年幼。周公开始出场了,他是武王的弟弟,也是成王的叔父。

孔子曰“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

这不仅是一个成年人温柔诗教涵养需敬养成的过程,也是一个国家民族文化内核的元典奠基形成过程。周公是中华民族历史上重要人物,他帮助周武王开创了周王朝八百年基业,从而也把中国的第一个文明社会形式推向了巅峰,为中华民族融合、政治统一作出了巨大贡献。同时,他所制定的“礼乐行政”,对中华民族文化传统精神的形成,也具有开山鼻祖的意义,至今中华民族的血液里涓涓流淌着前古礼仪之邦的谦谦风度的基因。

司马迁在《太史公自序》中写道“言其能论歌文武之德,宣周邵之风,达太王王季之思虑…”;并在《史记》里详尽叙述了周公的一生:幼年时代的笃仁纯孝,平定管蔡分裂叛乱时的坚定果断,牺牲个人时的义无反顾,代理国政时的忍辱负重……一位胸襟高远、杀伐决断,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辅臣跃然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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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周公两次祈祷显神迹

(以下内文译自《史记》)

1.祈祷周成王的神迹

武王去世,成王幼小,尚在襁褓之中。周公怕天下人听说武王死而背叛朝廷,就登位替成王代为处理政务,主持国家大权。管叔和他的诸弟在国中散布流言说:“周公将对成王不利。”周公就告诉太公望、召公奭(shì,式)说:“我之所以不避嫌疑代理国政,是怕天下人背叛周室,没法向我们的先王太王、王季、文王交代。三位先王为天下之业忧劳甚久,现在才刚成功武王早逝,成王年幼,只是为了完成稳定周朝之大业,我才这样做。”

于是终究辅佐成王,而命其子伯禽代自己到鲁国受封。周公告诫伯禽说:“我是文王之子、武王之弟,成王之叔父,在全天下人中我的地位不算低了。但我却洗一次头要三次握起头发,吃一顿饭三次吐出正在咀嚼的食物,起来接待贤士,这样还怕失掉天下贤人。你到鲁国之后,千万不要因有国土而骄慢于人。”

当初,成王幼小时,有病了,周公就剪下自己的指甲沉入河中,向神祝告说:“王年幼没有主张,冒犯神命的是旦(指周公自己)。”也把那祝告册文藏于秘府,成王病果然痊愈。到成王临朝后,有人说周公坏话,周公逃亡到楚国。成王打开秘府,发现周公当年的祈祷册文,感动得泪流满面,即迎回周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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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最初祈祷周武王的神迹

周公在丰京患病,临终时说:“一定要把我埋葬在成周,以表明我不敢离开成王。”周公死后,成王也谦让,最后把周公葬于毕邑,伴随文王,来表示成王不敢以周公为臣。周公去世那年秋后,庄稼尚未收割,一场暴风雷霆,禾稼倒伏,大树连根拔起。王都的人十分害怕。成王和众大夫穿好朝服打开金縢之书,看到周公愿以己身代武王去死的册文。太公、召公和成王于是问史官和有关人员,他们说:“确有此事,但过去周公命令我们不许说出去。”

成王手执册文而泣,说:“今后不要在笃行占卜了!过去周公为王室辛劳,但我年幼不理解。现在上天发威来彰明周公之德,现在我应设祭迎其神,亦合于我们国家之礼。”成王于是举行郊天之礼,果真天下雨,风向反转,倒伏之禾全部立起。太公、召公命国人,凡倒下的大树都扶起培实土基。当年大丰收。

【冰雪点评】

《周公诫子》是中国著名的古训,当成王封伯禽于鲁时,周公诫之曰:“往矣,子无以鲁国骄士。吾文王之子,武王之弟,成王之叔父也,又相天子,吾于天下亦不轻矣。然一沐三握发,一饭三吐哺,犹恐失天下之士。吾闻,德行宽裕,守之以恭者,荣;土地广大,守之以俭者,安;禄位尊盛,守之以卑者,贵;人众兵强,守之以畏者,胜;聪明睿智,守之以愚者,哲;博闻强记,守之以浅者,智。夫此六者,皆谦德也。夫贵为天子,富有四海,由此德也。不谦而失天下,亡其身者,桀、纣是也。可不慎欤?”

周公为了使采用才,殚精竭虑,洗一个澡要握湿头发三次跑出来见人、吃个饭三次刚咽下去又吐出来接见,(当然三次是多次的意思),以“握发吐哺”的现身说法,告诫儿子伯禽谦德立国的道理。这六大谦德,今人不不该学习并牢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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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周公一边打仗一边写诗

中国自古以来就有一边打仗一边写诗的传统。

像三国时代的曹操一边横刀立马赋诗表志“周公吐哺,天下归心”,诗中周公就是此周公;

李世民少年从军,在唐朝的建立与统一过程中立下过赫赫战功,也曾赋诗“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勇夫安识义,智者必怀仁”;

黄巢轰轰烈烈起义惨烈自刎也曾赋诗“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一代天骄伟大领袖毛泽东“五岭逶迤腾细浪,乌蒙磅礴走泥丸。金沙水拍云崖暖,大渡桥横铁索寒”……

西周初年,周公旦摄政以后,纣王之子武庚认为时机已到,图谋复国,挑唆管叔、蔡叔,制造谣言说周公想谋篡王位,起兵叛变,周公领兵镇压,经过两三年的征战,平定叛乱,诛管叔、杀武庚、流放蔡叔。

在平叛期间,晋唐叔得到二茎共生一穗的粟禾,献给成王,成王命唐叔到东部周公军队驻地赠给周公,写了一首诗歌《馈禾》;周公接受后,感激赞颂天子之命,和诗一首《嘉禾》;唐叔登上高台,宣读了成王的嘉奖令《馈禾》,然后将禾举过头顶赠给周公。周公双膝跪地接过馈禾,高声唱颂《嘉禾》以答谢成王。从此以后,各地所出祥瑞之禾,便被称为“嘉禾”。

东方安定后,周公回报成王,作诗赠给成王,其诗名为《鸱鸮》:

鸱鸮鸱鸮,既取我子,无毁我室。恩斯勤斯,鬻子之闵斯。

迨天之未阴雨,彻彼桑土,绸缪牖户。今女下民,或敢侮予?

予手拮据,予所捋荼。予所蓄租,予口卒瘏,曰予未有室家。

予羽谯谯,予尾翛翛,予室翘翘。风雨所漂摇,予维音哓哓!

【冰雪译诗】

猫头鹰你这恶鸟,已经夺走我雏儿,不能再毁我的窝喔。我含辛茹苦,早因喂养雏儿病得不轻!

趁着天雷未震震,含下那桑皮桑根,准备的工作做好窗扇门户都关紧。现在你们下面这些人,还有谁敢将我辱凌!

我用弯曲的手爪,采捋茅草花;又蓄积干草垫底,喙角也伤的不行,只为了还未筑好的家。

我的翅膀稀落毛少,我的尾羽磨折枯槁;我的窝巢垂危,风雨中飘摇。我只能惊恐地哀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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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篇用动物寓言故事以寄寓人生感慨或哲理的诗歌,诗中描写母鸟在鸱鸮(猫头鹰)抓去它的小鸟之后,为了防御外来的再次侵害,拼死以抗,其鸣甚哀!通篇以母鸟的口吻,逼真地传达出既丧爱雏、复遭巢破的鸟禽之伤痛,塑造了一只虽经灾变仍不折不挠重建“家室”的可敬母鸟的形象。

周公用象征的手法,写辛勤建巢养育孩子之事,来隐喻自己的心迹,表达对周天子的忠诚,表现自己已经历的劳苦,将威胁周天子和国家安全的势力比喻为恶鸟鸱鸮。

宋代朱熹《诗集传》:“比也,为鸟言以自比也。”亦以比己深爱王室,而预防其患难之意。

故孔子赞之曰:为此诗者,其知道乎?能治其国家,谁敢侮之!”

看啊,孔子和朱熹都是深谙个中真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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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词】

托六尺之孤:六尺,指十五岁以下的孩子。钱穆:“古人以七尺指成年。”托,托付。蓝田吕氏:“孤,幼主也。”托孤,受先君之命辅佐幼主治理国家。

李炳南:“父死以后,子称孤子。十五岁以下,统称六尺之孤。君主在命终之际,顾念其子孤幼,乃委托可靠之人辅佐,名为托孤。”

寄百里之命:这是摄国政、代君行政令。百里,古之大国。蓝田吕氏:“百里,诸侯国也。”李炳南:“寄也是托的意思。封建时代,诸侯受封的国土,约为一百方里。命是国家政令。托孤必然同时寄命,即将国家大事一并拜托此人帮助幼君治理。”

临大节而不可夺:大节,国家安危、社稷存亡、个人死生之大关节处。夺,强迫改变。

钱穆:“受人之托,守人之寄,一心以之,不可摇夺也。”

朱子:“有才无节,固不足恃。”

君子:德才兼全之人。程子:“君子者,才德出众之名。”蕅益大师:“有才有德,故是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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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录文献参考】

《论语注疏》曰:此章论君子德行也。

朱子曰:其才可以辅幼君、摄国政,其节至于死生之际而不可夺,可谓君子矣。

李炳南曰:承受托孤与寄命之人,一旦面临国家存亡的大关节时,不为一切利害改变其意志,而能全始全终。这里所称的“君子人”,乃具有优越的办事能力,与高尚的品德。后世蜀汉诸葛亮可以当之无愧。

伊藤仁斋曰:此言当大任、治大众,非忠信而有才者不能。

袁黄曰:辅长君不难,托孤为难;执国政不难,摄政为难;托孤寄命不难,临大节而不负其寄托之重最为难。此非才节所能辨也,唯有德者能之,故断其为君子也。

程子曰:节操如是,可谓君子矣。

张栻曰:可以托孤,可以寄命,与夫临大节而不可夺,非刚毅笃实者,其能之乎?

张居正曰:受托孤之责者,不但保卫其国家,又必养成其令德。受寄命之任者,不但安定其社稷,又必抚辑其民人。

陈祥道曰:可以托六尺之孤,仁也;可以寄百里之命,义也;临大节而不可夺,忠也。苟非君子孰能与此?

《朱子语类》曰:才节兼全,方谓之君子。无其才而徒有其节,虽死何益!如受托孤之责,己虽无欺之之心,却被人欺;受百里之寄,己虽无窃之之心,却被人窃:亦是己不能受人之托、受人之寄矣。孔子曰:“君子不器。”既曰君子,须事事理会得方可。

刘宗周曰:托孤寄命,不是等闲事,如伊尹、周公之任是也。当此等事,任生死利害,动辄踏着,是吾人大节关系处。古人济大事,全靠脚根定,只不从身家名位上起念便是,凡可夺处皆是此等作祟也。诚极则精,精极则变,一切作用皆从此出。诚中之识见是大识见,诚中之担当是大担当,是为大学术、大经纶。故君子非有才之难,而诚之难。古人办此亦鲜其人,伊周而后,诸葛武侯其庶几乎?其次霍子孟、韩魏公、郭汾阳差足当万一。

《论语集释》曰:圣门论人未尝不才德并重。

钱穆曰:不可夺在其志,而君子所重,亦更在其德。盖才有穷时,惟德可以完整无缺。此非重德行而薄事功,实因德行在我,事功不尽在我。品评人物,不当以不尽在彼者归罪于彼。

《四书反身录》曰:不遇盘根错节,无以别利器;不遇重大关节,无以别操守。居恒谈节义、论成败,人孰不能?一遇小小利害,神移色沮,陨其生平者多矣!惟遗大投艰,百折不回,既济厥事,又全所守,非才品兼优之君子其孰能之?

【参考书目】

《论语集解》《论语义疏》《论语注疏》《论语集注》《论语全解》《论语新解》《论语讲要》《癸巳论语解》《论语集释》《论语学案》《论语点睛》《论语古义》《论语集说》《论语会笺》《朱子语类》《四书反身录》

《史记》《诗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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