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战火纷飞。妻子出现精神分裂的征兆,父亲离世。因为反战,众叛亲离,千夫所指,声名狼藉。他每天接触的是残肢断臂的战俘。
那年(1919年),黑塞42岁。
命运把他彻底抛掷在深渊之下,无视他的挣扎与呐喊。
可是,他不知深渊不止他一个人来过。
800年前在遥远的东方国度,有一个叫苏轼的人,也在42岁经历了他人生的至暗时刻。而正是这样的经历,让这个人最后脱胎换骨,最终成就了一代文豪大家。
只有走过命运的旅途,才知命运的真面目。
人类历史长河奔流着蓝色的星光,从遥远的天际缓缓而来,那一颗颗闪烁的晓星,带着它们生命的使命,激荡在岁月的沉浮之中。
狂波浊浪终究洗去它们的雾霭烟尘,一路颠沛最终褪去它们生命的桎梏枷锁。奔涌吧!闪烁吧!照亮人类灵魂的暗夜。像火种,像灯塔,让人们在灰暗迷茫的黑夜,看到生命中久违的真和爱,看到灵魂之上,永不熄灭的光。
余秋雨先生在《暮天归思》里说,文化在内容上,可分以下四个等级。
初级,传达常识常理,相当于小学课程;
中级,传达基本命题,包含着颇多思考成分,相当于中学课程;
高级,揭示世间难题,包含着很多未知部分,相当于大学课程;
超级,探寻至今未解,也许永远无解的哲学边界,关及人类生存,属于思考者的自设课程。
超级的文化一定是创造性的。那是人类探索世界和自我的边界。行者寥寥。
老子的五千言、庄子的逍遥游、屈原的天问,曹公的红楼,莎士比亚、贝多芬、歌德……
它们不是在前人的文字面前亦步亦趋,而是领悟到一种更深层的精神内涵,将封闭之门打开,把那未知领域里的一点星火,散布人间,照亮未来人的探索之路。
只是一点微光,足以看到方向。
黑塞便循着那些微光,跌跌撞撞,最终踏入了漫天星河的光明之境。
黑塞,全名赫尔曼·黑塞,德国作家。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歌德文学奖得主,德国书业和平奖得主……
从远处仰望,他闪烁于天际。
可是,当我们手捧《黑塞传》,细细慢慢地陪他走过一生,我们会惊讶地发现,他曾经和你我一样平凡。
痛苦过、挣扎过、渴望过、追逐过……正是这些刻骨铭心的体验,把一个人从混乱的泥潭中拉拔出来,脱胎换骨,熠熠于世。
01少年黑塞:我现在不服从,将来也不会服从
黑塞出生在德国一个国际化的家庭中。父亲是德国人,母亲是瑞士人。外祖父是一位语言学家,也是一名传教士。因为常年在国外传教,外祖父总是能带给黑塞很多新奇的东西和感受。
他这样回忆:他博学多闻,几乎通晓人类所有的语言,至少三十多种,也许还有神的语言,甚至星星的语言。
家里经常有世界各地的人到访,他们穿着异国服饰,说着不同的语言。在黑塞的眼里,这里交织着世界各地的光芒。
开放的家庭氛围,让黑塞很小就有了不同寻常的想象力和独立思考的能力。
开始的学习生涯是幸福的,也是幸运的。黑塞遇到了一位好老师——拉丁文学校的校长,奥托鲍尔。
黑塞后来回忆说,他是一个令人敬仰,有伟大风格,又稀奇古怪,特别富于幻想的教师。一个男孩和一个天才教师相遇,这种影响可以贯穿他的一生。
在老校长营造的宽松有趣的学习氛围中,黑塞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理想中的神学院。
然而,命运不喜欢一路顺风。
梦想中的神学院刻板严厉,这让充满灵性和幻想的黑塞痛苦不已。开始是逃学,遭到严厉的惩罚后,他用自杀来反抗。
黑塞的父母无计可施,强行把他送入儿童精神病疗养院,
“人们用暴力把我塞进火车,到斯塔特后又把我拽出来,于是我就关在这里,我就不会烦扰世界了。此外,我现在就关在四堵墙壁中间,我的上帝啊,我现在不服从,将来也不会服从的……”
可想而知,他当时的无助和痛苦。
这不仅是黑塞对父亲强制的控诉,更是一个少年对整个制度发起的呼喊和挑战。
02 进入社会,孤独与渴求
父母在儿童精神疗养院没有看到任何效果后,只能让他去工作。
第一份工作干了三天。第二份工作干了三个月。第三份工作让他奇迹般地安顿下来,干了三年——在一个旧书店当学徒。
他在那里,接触了大量的古典文学。这些精神养料,让黑塞在另一个时空里找到了精神的慰藉,原来自己并不孤单。
在旧书店的学徒期间,黑塞开始创造自己的作品,还组织朋友一起开办读书会。他对歌德、席勒、海涅的浪漫,尼采和布克哈特的智慧,都充满了兴趣。无与伦比的美和充满魔力的幻想本就是黑塞与生俱来的天性。
黑塞出版的第一本诗集,销量很惨,只卖了54本。第二本散文集,53本。想来,那时候的黑塞,年少气盛,不服输和自我证明的心理让他出了第三本小说散文集。这篇小说他故意迎合大众的口味,以男女情爱为主题,确实为他带来些许声誉。
可是,这本小说黑塞并不喜欢,他说,我只是想征服一下客观世界,以便逃脱羞愧和傲慢的心境。这本书像是黑塞打了一个赌,只是为了证明,自己也可以写出世俗喜欢的通俗作品。
其实,有些事情,何须证明。
黑塞在游历了两次意大利之后,用了两年时间完成了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部成名作《彼得·卡门青》。这本书描写了一个渔村青年,经过在繁华都市灯红酒绿的失望之外,重新回归山水故乡,用余生来照顾残疾人的故事。
在欧洲世纪末追名逐利、萎靡颓废的作品中,《彼得·卡门青》像一股清泉,涤荡着人们日渐麻木的心灵。作品一经问世,14天便一售而空,青年读者趋之若鹜,评论界更是青睐有加。
《彼得·卡门青》的爆火,让黑塞兴奋不已。
他说:历经风浪,几经艰辛,我终于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当初可望而不可即的,如今竟然成了事实,我成了一位作家,在和整个世界的搏斗中,我似乎胜了一仗。
那时候的他,对抗着整个世界。
当我们把时间轴拉到他人生的后半段——世界瞩目的诺贝尔奖颁奖典礼上,黑塞托辞身体原因并没有出席,只是用寥寥数语表示致谢。
“对于我们,奖项和荣誉和年轻时不一样,在得主看来,它们既不是喜事与盛宴,也不是他的某种功绩。”
有些事情需要终其一生才懂:
你期盼的终将不能长久,你无视的,注定成为永恒。
03 步入婚姻,难得的幸福时光
“我的婚礼可以说是快马加鞭。因为我的岳父不同意,在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黑塞的第一任妻子马丽娅是一位名门之后,父亲是著名的数学家,马丽娅本人是职业摄影师,钢琴家。他们是在黑塞第二次去意大利的旅途上相识的。马丽娅对音乐的诠释,让黑塞为之动容,而黑塞对文学的造诣,更是让马丽娅着迷。
可是,这段爱情遭到了马丽娅父亲的反对。一方面是因为马丽娅大黑塞8岁,另一方面可能是因为那时候的黑塞还没有任何名气,而马丽娅的社会地位和条件明显高于黑塞。
可是,真正的爱情,哪里会有条件和衡量。
两个人在心灵上的契合,让他们抛开所有世俗的反对,闪电登记。而在这不久之后,黑塞的《彼得·卡门青》也得到了公众的认可,黑塞终于可以正式以作家的身份维持他的生活。
婚后,他们生活在一个叫盖恩霍芬的小山村。那里环境优美,生活安静,这让黑塞有了大量的创造时间和灵感。
第二年,他们爱情的结晶大儿子布鲁诺出生,给他们的生活又增添了无数的生机和乐趣。
日子如果这么过下去,其实也不错。
然而,命运又起风了。
新小说《在轮下》的发表打破了他们平静的生活。《在轮下》描述的是一个少年因为违反天性的教育,最后自杀的悲剧。小说里逼真地描写,悲惨的结局,对教育制度的批判,立即引起了轩然大波,社会上骂声四起。
黑塞在写给好友的信中说,我起初对出名感到高兴,细想却觉得索然无味。出名实在是一种既悲惨可怜,又十分可笑的事情。四面八方都有人对我吐口水,这样我几乎什么事情也干不成。
人生是一场体验。没体验过巅峰,怎知高处不胜寒。没有黄粱一梦的真实和失落,哪里会有人生觉醒的超脱。
04 至暗中的坚持——虽千万人吾往矣。
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爆发像一颗炸弹,搅碎了黑塞的一切。
似乎每个人都在为战争摇旗呐喊时,黑塞却公开发表《啊,朋友,不要这种声音》来反对战争。
这样不合时宜的声音,让它彻彻底底地成为国人眼中的“叛国贼”。昔日好友纷纷与其绝交,发表文章批判他。此时的黑塞,千夫所指,声名狼藉。
那个当初说“我现在不服从,将来也不服从”的少年,在真正的良知面前,兑现了自己的诺言。
“我很愿意是爱国者,但首先是“人”,倘若两者不可兼得,那么我永远选择‘人’。”
虽千万人吾往矣,这是他在良心与现实面前做出的选择。
黑塞投入了战俘救济工作,每天接触的都是残肢断臂的伤者,亲眼目睹了战争对人民带来的身体和心理的伤痛。他一边工作,一边写反战文章。
祸不单行,就在这时,父亲离世,妻子也出现了精神分裂的前兆,而他本人也罹患抑郁症。
没有破碎,就没有重组。没有涅槃,便没有重生。
心理和生理的双重危机迫使黑塞对自己的人生过往进行反思。从这一时期的作品中可以发现,黑塞对人生的思考有了质的飞跃。
他在《德米安,彷徨少年时》中写道:
“我所渴求的,无非是将心中脱颖欲出的本性付诸生活。为什么如此艰难?在世上,最让人畏惧的恰恰是通向自己的道路。”
“我在自己身上找到了世界上一切战争和一切谋杀游戏的根源,他们具有的一切轻浮性质,一切粗俗的享受欲,一切胆小怯懦,于是,我首先需要的是自我尊重。”
是的,自我尊重。
举世誉之而不加劝,举世非之而不加沮,定乎内外之分,辩乎荣辱之境。
他像一根枯枝一样,固守枝头。
05 东方情结,灵魂契约
1919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终于结束了。
妻子米娅的病情更加严重,两人无法再生活在一起。他们的孩子由好友代养。黑塞则独自居住在德国和瑞士边界的卢加诺。
这个时期的黑塞生活条件虽然艰难,但却获得了难得安静的时光。
经过战争的洗礼,他开始将注意力更多地从欧洲文化转向东方文化。
他后来说,这一生中有三个因素影响他终生。一个是家庭环境,一个是老子的中国哲学,另外一个是历史学家雅各布·布克哈特。
“我绝未料想到,竟有如此奇妙的中国文学,如此特殊的中国人和中国精神,使我从30岁以后不仅热爱和尊重,而且还越出界限,让中国成为了第二故乡和精神避难所。”
他最早接触最崇拜的是老子。从黑塞后期的作品可以看出,《悉达多》《荒原狼》《玻璃球游戏》里面都蕴含着老子辩证思维的智慧。
“以世界眼光寻觅的最好的归宿是中国的道。”
可见,中国文化对他的影响之深。除了老子、庄子和孔子,他还对《周易》《诗经》《吕氏春秋》都仔细研读过。
他喜欢李白的诗,他说,李白诗的表面光彩夺目,内里却充盈着无法安慰的悲哀。我们流连在异国情调的纯美莲花之间,想起那种无拘无束的广阔人性。
心灵感应,超越时空。
在这段时间,黑塞结识了他的第二位妻子露特。露特出生在上流社会,出于对黑塞才华的仰慕,以及露特本身的绘画才能,两个人自然相互吸引。
第一次婚姻的失败,让黑塞对婚姻心有忌惮。迫于露特父亲的压力,两人最终走进婚姻的殿堂。
然而,最初的爱慕终于在生活的窘迫之下,露出了真实的嘴脸。这段婚姻从恋爱到离婚,经历了7年时间。
1927年露特单方面突然提出离婚,这让黑塞受到了极大打击。这年黑塞50岁。
两次失败的婚姻,让黑塞更加笃定,一个艺术家很难是一个好丈夫,他们生活在自己的作品里,也只能把更多的爱投入其中。
此刻的黑塞在情感中还是迷茫的,直到他遇到了妮侬——那个可以无条件爱他的人。
06 战事再起,逆风而行
因为露特的离开,黑塞身心俱疲,一直处于调整和治疗状态。这期间,妮侬看到黑塞孤独多病,一直陪伴左右,悉心照顾他。
妮侬是一位考古学家兼艺术史学家,她小黑塞18岁,因为喜欢黑塞的作品,14岁便与黑塞通信。直到黑塞结束第二段婚姻才与黑塞第一次见面。
从此以后,直到黑塞85岁离开人世,妮侬都默默陪伴左右。35年的相濡以沫。
在她们结婚的第三年——1933年,希特勒掌握政权,开始残酷地迫害犹太人。一时间,德国大地黑云欲摧。
黑塞居住的博登湖畔成了德国文化人的安全岛和中转站。
黑塞和妮侬尽其所能地为这些人安排食宿,代办签证,在瑞士警察局进行疏通,给予他们精神和金钱方面的援助。
这一帮,就是12年。
12年间,他们夫妇接待了一批又一批德国的文化人。这些流亡的人中,有作家、艺术家、科学家、记者,他们许多人后来成了大师、名家,甚至诺贝尔得主。
黑塞的行为自然让纳粹党极其痛恨。从1939年,德国禁止再版他的《在轮下》《荒原狼》等多部作品。新作《纳尔齐斯与歌尔德蒙》的出版也受到阻拦。宣传部要求他必须删减其中关于中世界屠杀犹太人的部分。
“小小的让步可能会拯救我的书,也会给我和出版人带来几千马克的收入,但是,我认为那个让步意味着无耻和背叛。”
正如他在《德米安》中所说:
觉醒的人只有一项义务,找到自我,固守自我,沿着自己的路向前走,不管它通向哪里。
在这十二年间,黑塞完成了他人生最后的一篇长篇小说《玻璃球游戏》,这是他最重要的代表作。
《玻璃球游戏》用一种哲学上乌托邦似的想象,来表达一种博大精深的超脱观念。里面蕴含了大量的思辨色彩和无数的隐喻。这是黑塞自我心灵的探索,更是对纳粹统治的一种反抗。
“虚假伟人之能够脱颖而出,在于历史机遇以及他们推测和抓住这个历史关键的本领。有许多历史学家和传记作家,更毋庸说那些新闻记者了,都把他们这种预知和把握某个历史关键时刻的能力称之为一蹴而就的成功,并说成是伟大人物的一种标记。某个一夜之间变成了独裁者的微不足道的下士,或者某个曾经一度控制了一个世界统治者喜怒哀乐的妓女,都是这类历史学家偏爱的角色。”
借古喻今,把希特勒和妓女并列,这便是文学的战斗作用。
当一个文人无法改变暴虐的统治时,他们便会以一种顽皮的态度居高临下地去蔑视。
用流氓对付无赖。
关汉卿用一系列民间最底层人物的悲哀,来控诉这个无赖的世界。嬉笑怒骂间尽显顽皮的君子之道。
《玻璃球游戏》完稿后,黑塞的出版社好友彼得·苏尔坎普极力争取小说在柏林出版,结果,不仅未得到批准,反因“叛国罪”锒铛入狱。
07 归于平静,与世界和解
《玻璃球游戏》的第一版是在瑞士发表的。直到1945年5月,希特勒自杀,这本书才和德国读者见面。
战后,黑塞的作品受到越来越多读者的喜欢,特别是《玻璃球游戏》的影响如日中天。
1946年黑塞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消息传来,德国和瑞士的文化人都很激动。黑塞却异常平静,他以身体有恙为理由,没有出席颁奖典礼,只是写了简短的获奖答辞。
之后,各种荣誉纷沓而至。
经历了人生大风大浪后的黑塞,想必早已将这些世俗的荣誉看得如过眼烟云。
尽管如此,他没有置之不理,而是都给予相应的回应。
心如止水,也和光同尘。
获奖之后的几年,黑塞除了写一些随笔小文之外,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回复读者的来信。
他坚持不借助助理或其他方式回信。他说,我还是没有学会去适应一些东西,虽然这样也很烦恼,但是,看到那么多人的苦难犹如波浪一般拍打着我的桌案,他们正在求助一个人,一个他们信任的人。
据统计,黑塞一共回复过35000封信,这在文学史上应该是绝无仅有的。
到了晚年,黑塞才真正过起了隐士一样的生活,偶尔写一点短小的作品,含饴弄孙,外出度假,与老朋友相聚叙旧。
1962年,黑塞85岁。那天早上他照常和妮侬出去散步,走到一棵槐树前,看到一棵枯枝,他喃喃地说,它还在这里。
次日清晨,家人发现老人已安然去世,手里还握着那根枯枝。
写字台上,留着他昨晚的诗,像是写枯枝,又像是写自己的心事。
折裂的树枝,经年独垂,
它在风中奏起高亢的歌,
叶已落尽,皮已毁摧,
生事已倦,死复难期。
它的歌声亢硬苍劲,
倔强而隐怀凄惶,
再唱一个夏天,
一个漫漫冬日。
老人走了,留给我们的却是无尽的思索。
走过黑塞的一生,再看他的作品,与其说那是他创作的故事,不如说那是他在记录自己。用一个旁观的黑塞去认识一个局内的自己。
黑塞的一生,不被理解的少年,声名狼藉的中年,命运多舛的晚年。正如当年的东坡,一肚子的不合时宜。
中年的黑塞在《荒原狼》中写道:
世界将你吐出来,是因为你与众不同。
那时的他,既然不能和解,不如倔强对立。
可是,命运就是如此执着,不让你寻找到终极的答案,绝不善罢甘休。
一次次捶打,一波波颠沛,一次次触及心灵的疼痛,让他慢慢地接近生命的真相。
所有的对抗,都是一种承认和肯定。生命中的任何一次经历,都是一种体验。逃不过,躲不掉,臣服和接纳才会让生命回到最初的真实和合一。
在他最后一部小说《玻璃球游戏》中,他用一种乌托邦式的音乐游戏来隐晦地表达自己的体验。每一个单音,都需要和旋,每一个个体最终都会融合到宏大的交响乐中。
一生万物,万物归一。
世界将你吐出来,是因为你与众不同。
世界能将你吐出来,是因为你还在其中。
相信终会有一天,我们走过人生的曲曲湾湾之后,世间万象只是遥远山岚中的一丝云烟。
远隔天际,如梦如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