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大雄DX
(一)
归结到缘分,实在让人捉摸不透,无缘是错过,而有缘只是回头看见无缘之后的怀惜。逯凌凌大概知透了她所要了解的故事,但她已经被打开的心门,无法关上。
一朵苞蕾盛开的花,怎么还能够再变成那娇小可爱的苞蕾呢!她初喜欢上一个人,感觉是那么的美好,亦让她有那么大的改变。
本来活泼自在,无拘无束的她,此时在繁正渊的面前竟然胆怯起来。她害羞,害怕,但她有一种想说出来的冲动,可是,自己算什么呢?连他的朋友也还算不上,虽然已经说明是朋友了,但还并没有真的那样熟起来。这样的事,让她本来没有忧愁的脑袋变得多虑起来,一丝丝,一缕缕,像乱绳,像虫子,挥不去,剪不断。
她感觉很难受,心闷闷的,又像要跳出胸腔。但是有什么办法呢?她不敢说出来,她生怕吓走他。此刻,她看着他时,心里毕竟是愉快的,是快乐的,是一丝期望,这期望,足以支持她守候这份静默的感情。
日出日落,它孤孤单单,送去一天,迎来一天,送去一年,又迎来一年,它耐住寂寞,变成一个永恒。
李文每天都来照顾繁正渊和逯凌凌,他像是一个合格的保姆,也是一位沉稳的大哥。他跟他们两个人一起聊天,把繁正渊拉到逯凌凌的身边,这使得逯凌凌感到很开心。
李文何尝不聪明,他早就看出了逯凌凌的心思,从她看繁正渊时的眼神,就明白了。而对于繁正渊的执著,他真的无能为力。也许,逯凌凌还真的是来拯救繁正渊的天使。那么巧合,安如走的那晚她刚好出现,恰巧又被繁正渊误会紧紧抱在怀里。而现在,她又阴差阳错地来到繁正渊的身边,带来她的活泼天真,像一阵清风一样,繁正渊在她的世界里重现了以往的那种没有忧虑的笑容,简单直接,就像安如不曾离开一样。李文这样想——他早已想到逯凌凌就是那个女孩儿!逯凌凌也知道掩饰自己,因为她真的胆怯,所以,繁正渊始终没有看出什么。他把逯凌凌当成朋友了,因为她离李文近,而且就住在李文的家里。
所以,就让以前的事成为一个美丽的邂逅吧!邂逅无语,也很美丽,或许这美丽,真的只是无缘之后的怀惜。
繁正渊在一个星期之后出院,逯凌凌则还继续住在医院,因为她伤在脑袋上,需要再留院观察一段时间。繁正渊在住院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把那些画全部卖掉,不然,他没有钱去寻找,他要寻找,这是他已下定了的决心。一想到就要找到安如了,他的心里就激动的不得了。不知为何,他心底默默的认为这次一定能找到她!
孤寂的夜里老是飘浮着一个影子,对于繁正渊来说是一种折磨。记忆是抹不去的,它是活过的岁月,就算没有笔纸的记录,没有人看见,但它的确存在过,并且,永远都不会改变。
繁正渊凝视着那一幅——那幅他画的最好的画,那幅感动了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孩儿,并召唤起她的情愫的佳作。画儿的确很有魅力,任何人看了都会陶醉和回味。在繁正渊的眼里,它也非常的完美,极富意境之美。但这灵感,是安如带给他的,它属于他们两个人,就像最后的一滴眼泪,是属于两个人的。屋子外面飘过一平片叶子,它像秋天最后一片叶子,它发黄,又有些泛红,又略有些青色,它是叶子,是生命,它是凋落,是枯萎,它是结束,也是开始。“李文,你给画展起个名字吧!”繁正渊出神的看着那幅画说。然而在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名字。
李文在刮胡子,一嘴的泡沫,很惬意的样子。他微微的想了一下说:“你自己想什么名字好?”
以怀念之名,看往昔故事,这些画都是出自一个失恋的人内心最脆弱,最真诚的回忆和怀念,它承载着作者的情怀,记录着一段岁月,也寄托着一份想念和不舍的感情。繁正渊想着就叫“安如之念”。但是,他也知道,这个名字过于直白和偏僻,用于画展是不会有人能够喜欢,也无法喜欢的。因为其他所有人对于安如都是陌生的,那样,画展也许就不会达到预期的效果。
繁正渊没有说话,他看着窗台下落在路上的那片叶子,它静静地躺在那里,像个睡过去的美人,在大地的怀抱里得到永恒 ,爱与安抚,虽然是秋天,可它却是温暖的,温暖的像是一阵暖风。一个孩子从它身边跑过,带起一阵风,又把它卷起来,它似乎不愿意去飘荡,尽管是在这寂静的树上呆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或者长些,或者短些,对于它来说那就是一辈子。也许原因是因为它爱,它眷恋这里,就像这里还眷恋它一样,哪怕它是一片落叶。
关于落叶,繁正渊长久的凝视,他的脑海之中冥冥地想起了一个关于落叶的故事,是一个女孩儿的故事,可是他却不能很好的记起来,他记不清了,记不清故事的内容,记不清故事的人物,记不清故事的叶子有没有落下……他看着落叶,叶子已飘进一片草地,隐约有些看不清了。对,是欧·亨利的小说《最后一片常春藤叶》里的那片叶子,那是一个关于生命的故事。
“在想什么呢?”李文把繁正渊的思绪打断,像是一刀斩断他的神游。繁正渊“嗯”了一声,说:“没什么。”李文笑了笑,说:“我想到一个名字,就叫‘叶之恋’怎么样?”“好。”繁正渊几乎毫不思索的说。
(二)
“叶之恋!好一个动人的名字。”在医院,逯凌凌思索了一下,然后一本正经的说。现在,那病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另一个女人在繁正渊出院两天之后也出院了,从头到尾她都没说一句话,走的时候向丽娟点头示意,丽娟冲她笑笑。丽娟的哥哥昨天也出院了,临走的时候没有见到繁正渊,但是在李文的手上得到了他的电话号码。当时正好碰上李文去看逯凌凌。他请李文代他和丽娟给繁正渊问好,并说有机会一定要他教丽娟画画。
逯凌凌并没有跟繁正渊说这件事,她也让李文不要说,李文笑了笑,无语的点点头。在逯凌凌看来,那个名叫丽娟的女子比自己更有气质,善解人意,也很温柔,她看起来和繁正渊年龄也相仿,似乎是很合适的一对!她一想,心里便像是在杂乱山林之中穿行,荆棘丛生,直刺得她哇哇直叫。 但她哭不出声,喊不出来,天空掠过一抹灰白,便是她的绝望,在那灰白之中,凝聚的是繁正渊和丽娟的那一会儿的美丽。她不敢想,但还是会梦到,也许是她过于单纯,这本来八字儿没有撇的事儿,却使她自己将自己折磨的心神不宁。大概时间长了就会变淡,毕竟她还小,就像置于空气中的纯酒,时间长了,味道是会变淡的。
“我也这么说,凌凌,再过几天你就出院了,到时候就可以去帮他弄他的画展了。”李文高兴的说。
逯凌凌看了看繁正渊,他正出神的望着天花板,丝毫都不理会他们两个。繁正渊在心里早就把逯凌凌默认为是李文的小女友,他觉得李文和逯凌凌蛮像一对儿的。对于繁正渊的行为,逯凌凌倒是丝毫不介意,反而沉浸在繁正渊的那股忧郁的神情之中。她爱慕,单纯的爱慕,这是她别无仅有的一个心思,而其他的一切都是因她的爱慕而衍生。她看着繁正渊,他那么的专注,人又高大,逯凌凌觉得自己好像根本无法与他交流,在他的面前,她的那份自在洒脱竟然荡然无存,她感到自己如此卑微……
她努力的回忆自己是什么时候爱上他的。在爱上他之前,她一定还是正常的自己,她自己正常的时候,无拘无束,无忧无虑,不曾正眼看过任何男人,而在她爱上繁正渊之前,遇见的最后一个男人恰好也是他,那天,他们碰到一起看电影。而且她还胡搅蛮缠的让他请自己看了一场,然后是车祸,是在医院,是因为他的画儿,是因为丽娟……她有一些惋惜,为何现在自己在他面前做不到像以前那样呢?为何不能够像只小鸟一样在他面前自由自在的歌唱呢?是因为他的忧郁么?是因为他的无言么?逯凌凌思索着,出神的思索,尽管她已经猜中了好多,但她自己并不知道自己已经猜中了。
“凌凌,在想什么呢?”李文在她眼前晃了一下手问道。
“啊!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你们的画展开始的时候,可不可以让我也参加?”逯凌凌语无伦次的说道。
“这个当然啊,你肯定要来,你和繁正渊可是同患难共生死的朋友呢!”李文开玩笑的说。一时,逯凌凌的脸竟然红了起来。
早之前,李文就已看出她对繁正渊的爱慕,他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也许,真的是要长出新的叶子,秋天的大树才会从悲伤中走出来吧!李文总是建议他的病人这么做,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他觉得,繁正渊或许也是可以的,尽管他知道繁正渊对安如是有多么专心。而逯凌凌,这个天真的小姑娘,也一定可以带给他往常的欢乐,但也可能,结果不会是他预期的那样,也不会是逯凌凌想要看到的。
“逯姓我真的很少见。”繁正渊笑着说道。逯凌凌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连忙说道:“嗯,是啊!”繁正渊笑了一下说:“我叫繁正渊,前些天你不是要交朋友,那么现在才算认识了。等你伤好了,我再请你看一场电影!”说着,瞅了一眼李文。逯凌凌连忙拍手说:“好啊,还看《萤火虫的墓》么?说不定还打半折呢!”“哪有那么好的事,哪会打半折,外加打骨折!”李文一本正经的说。繁正渊和逯凌凌听了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恰似从前和安如在一起的那个气氛,唯一不同的是,他们三个都有着各自的心思。
三天后,逯凌凌出院了,她像一枝被踩踏过的小花儿,有些憔悴无神。李文来接她,她没有看到繁正渊,眼神中流露出一阵失落。李文看出来了,他依旧平静,他说:“繁正渊去了江南,三天后回来,你就等吧!”说的逯凌凌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红晕,
她不好意思的轻声说道:“可是他答应要请我看电影的!”
李文笑了笑,说:“你想得美,他请谁看也不会请你的。”逯凌凌嘟着嘴:“你这个心理医生,仗着有点儿本事就随意偷窥别人的心思,我看应该吊销你的医生执照。”
李文说:“好啊,到时候我就只能找你收租过日子了。”
“可是你还没有帮我解决工作的事情。”逯凌凌说。
“等你的病好全了再说吧。”
逯凌凌无话可讲了。她看着李文,他喜是喜,悲是悲,好像一个机器人一般,任何时候都没有丢掉他的那份平静,是与生俱来的么?还是他曾经也经历过什么?可能这只是一个合格的心理医生所必备的性格与气质吧!但是他的深沉和幽默却一点儿也不冲突,她能感受得到,这一点,与繁正渊极为的相像。那快乐与深沉之后隐藏着什么呢?她看不明白,但是她阻不了心中的烈火,她又怎么能够说呢?她想想便觉得脸上烫得如烧着的煤炭一般了。
(三)
繁正渊走在安如家乡的小巷之中,哪里安静的像是一个空空的盒子,没有一点儿嘲杂,也没有一点欢乐。这儿的安静无止境,让他感到一种空前的寂寞。他望着地上,望着墙,望着瓦,望着天空,望着每一个角落。在许久以前,小小的安如就欢乐的在这儿蹦着跳着,像一只小鸟,十分的快乐。
那回,她牵着繁正渊,就在这儿走着,一边走,一边给初到此处的繁正渊讲她小时候的故事。她总爱穿她那条粉色的连衣裙,在周末的阳光下从这里一闪而过,像自由翩然的蝴蝶悠哉的飘飞在蓝色的天空下,高墙巷子里。繁正渊仿佛看见过去的意象,那是安如曾经对她说的她小时候的记忆,他看见青苔爬满墙角,听见自行车清脆的铃声,在一个拐角,一个大男孩儿亲吻了她的额头,因为她长得漂亮,正慢慢的散发着青春的美丽。繁正渊义愤填膺的说:“他真色,怎么可以亲你呢?你还记得他吗?我要狠狠的揍他一顿。”安如听完,哈哈大笑起来,她的笑声是那么甜美,像百灵鸟一样的清脆。“你个傻瓜,他现在可是兵哥哥呢!你要是过去,他一定把你揍的浑身是包,到时候你可别说我认识你。”
她说完就一股脑儿的向前跑了,边跑嘴里还咯咯的笑个不停。繁正渊说:“他在这儿亲了你,一点都不公平,我也要亲一次才行。”说着就追出去了。他追,她逃,在巷子里东拐西绕,在一棵大树下停下了脚步,因为安如有些累了,趁她跑不动的时候,繁正渊一把搂住她的腰,得意的说:“这下你跑不了了吧!”安如早已经累的没有力气说话,只一个劲儿的喘息着。一阵微风轻轻吹来,绕着大树,盘着它的根,也轻轻的打扮着安如的头发,安如有些透不过气来,而繁正渊已深情的吻上了她的嘴巴。那时还是秋天,傍晚的时候,风吹叶落,晚霞映着蓝天,一阵阵的风,吹来的不是凄凉,而是一幅清秀美丽的画。
繁正渊的嘴角露出一丝笑,他突然的一笑,把从前的那一刻甜美涌堵在心头。不知不觉,他已走到了那个曾经见证过他俩亲吻的大树之下。大树的根上长满了青苔,在空空的巷子里,它显得孤独而坚强。繁正渊望着它,它枝干突出,叶子早已落光,只有巷子的角落,还可以看见一些残余的落叶,但已枯萎发黑。那是一个个生命,片片情深,走在秋天的凄凉之上,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因为明年的叶子是新的。
繁正渊只是痴痴的望着大树,此刻,他什么也没想,默不作声,只是痴痴的望着。
丁爷爷不在了,繁正渊站在那个寂静的院子里,里面原来的花儿,草儿,水缸都没有了。唯有一口井呆呆的躺在院子里。墙角,已经长出了草,但,此时早已枯成黄色,风在院子里打转儿,像是在续写着一阵萧条。
丁爷爷去哪儿了?他去哪儿了?为什么会这样?繁正渊只是想来看看他而已,当然,他还想再尝尝丁爷爷的手艺,那些家常饭菜,是安如从小吃到大的,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回忆以外,只有他和安如吃过丁爷爷做的饭使他有些骄傲和虚荣,虽然之前李文也尝过丁爷爷的手艺,但他还是以此作为荣耀,认为那是只有他和安如共有过的东西,这蔚蓝的地球上,这浩瀚的宇宙里,只有那是他和安如共同有过关联的。但是这样类别的共属实在太多,比如他看见的某一片不为人知的叶子,他看见的某一滴不为人知的水,他做过的某一个不为人知的梦,那样别人很少见,但和他共同见了,那样的共属,繁正渊是不能接受的。
他的心里一阵抽搐,他只感觉天真似乎的快要塌了。丁爷爷一定一起走了,这一回,就算是到天涯海角也找不到她了,因为她连丁爷爷都带走了。
(四)
繁正渊注视着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它们是那样的亲切而又显得无比冷漠,繁正渊看着它们,看着这如残垣断壁的废弃之处,他还有一个信念,既使找不到安如,也不会轻易的放弃,非得要再见她一面,才会甘心。他愤怒,他又不敢,他责问上天,责问安如,责骂他自己……
繁正渊深吸了一口气,他是要将这些悲痛全部都吞进心底,永久的埋藏,让这段伤心化作泪珠结成琥珀,永远的粘贴在心底。也许只是为了提醒自己要更加坚强。他思索着“安如,安如”;他呼唤着“安如,安如”;他寻找着“安如,安如”。他的声音无比的沉闷,带出一种风霜沧桑之感,这算是一个经历吧!情痛到至深之处并无声息,也许别人会动情于他这份无奈过后的唯美伤感,但是没有人能够除却实际经历而真正体会那种悲恸的心境。
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带着忧郁,又带着无法言语的愁,像是无言飘落的梧桐叶,静静地躺在柏油路的中间,凝视着那一世的繁华,而时光如流,早已经回不去了。
他一步一步的滞行,几乎是要扶着墙才能勉强站住脚,他的腿和手都因心脏的快速跳动而颤动着,像有刺骨般的冷。呼吸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种奢侈!唯一正常的是他还没有晕倒,他走在那个转角——那晚看见安如的裙摆的那个转角,恍惚之间,他的心里却突然涌起另一种熟悉。没错,是在这里,那晚还有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儿,他紧紧地把她抱住,最后李文把他推开,那个女孩儿的身影又在他面前浮现,渐渐地变得清晰,渐渐的变得熟悉,那不就是逯凌凌吗?繁正渊用力的甩了甩头,他在责怪自己为什么此时此刻还有心思和念力想起别的女孩儿。这是否是对安如的不忠贞?自己不是一直都很爱她的吗?当她不在的时候,当他最伤心的时候,他却想起别的女孩儿,这对安如是不公平的!他突然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说自己爱她,他的心里充满愧疚。
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安如,因为他心里承认他深爱着她。
“安如,安如……”他一遍一遍的呼喊着安如的名字,安如的身影也一直在他的脑海里浮动,像一个影子,又像是张柔软的轻纱,虽然飘渺,但念来还是有几分的温暖。
他靠着墙根,再也无法挪动脚步,他的双腿已经麻木了,心也麻木了,除了窒息,他几乎已经做不了什么,他晕阙了过去……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拐角的那盏路灯散发出柔和灰暗的光线,而撒在他身上的是冰凉,是寒冷。月亮呈出下弦的钩子,像是要吊起一段纠葛的梦寐,好给自己披上一层朦胧迷人的外衣。
夜风很凉,夜晚温度只有七八度,但他却毫无感觉。他只是静静的蜷蹲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活像个木头人,眼睛也呆滞,神情更木讷,连天上的星子见了,都忍不住要躲得远远的。繁正渊睁眼看着那个拐角,拐角的那个位置,那儿很熟悉——安如就是从那儿消失在他的眼皮底下的,也是在那儿,安如留给了他关于自己最后的回忆。
安如,太残忍了,不过,风还在吹,时间还在走,残忍也只是残忍而已……
阳光明媚的秋天深处,一缕缕阳光化作暖流进入人们的心底,红色的条幅也放出了光彩,大厦的玻璃亮亮的,迎着一阵阵注视的目光。人们都笑着,说着,迈步着。十五楼,宽阔的空间里摆满了画,大的,小的,横的,竖的,少不了有上百幅。画里是各种不同的凄凉和幽美,各种不同的悲恸和寂寞。它们虽然不同,却又相同,它们是记忆,是怀念, 是钟情,是恒爱。来这里看画的人都赞不绝口。西装革履,头发锃亮的男人看的是画中的利益,带着眼镜,老态龙钟的老头,看的是画中的内涵,光鲜亮丽,浓妆艳抹的女人,看的是画中的感觉,还有一群年轻人,在品味技术的高超。
画已经摆好了,来宾也已经到齐了,可是繁正渊还没有来。李文等待着,逯凌凌也等待着,但是繁正渊没有一点踪影。来宾们自由的参观,李文也在一旁做向导,为他们解说着每一幅画的内涵。许多人都把他当做了原作者了,纷纷跟他提出要直接买他的画。
逯凌凌在门口张望着,她希望在太阳升上近端之前可以看见繁正渊的身影。过了不一会儿,迎面走来一个穿着绿色上衣,黑色裤子的女孩儿,她戴着一顶帽子,端庄的向逯凌凌走来。她的个子比逯凌凌高些,其实她和逯凌凌年纪差不多大,但看着却比逯凌凌要大些。她一眼就认出逯凌凌了,连忙微笑着向她问好,逯凌凌微笑示意,向她问好,并做出请的姿势,请她进去。她不太喜欢这个女孩儿,但她没有意识到这就是妒忌,这就是吃醋,因她从未妒忌过,从未吃醋过,从未,爱过!
(五)
“什么时候开始拍画儿呀!”一个中年男人问李文。
李文笑着说:“再稍等一会儿,原作者就要来了。”
“现在都已经十点钟了。如果再不来的话,我就走了,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在这儿等着花钱!”另一个中年男人说。
“先生,您再稍等一会儿就好。可能是因为路上堵车了,所以作者没有及时赶过来。”
“稍等一会儿也没有关系嘛!我感觉这些画画的非常不错,所以我很想看看这位作者,我像大家跟我的想法是一样是的吧!”一个年轻人大一旁喊道。李文回头看他,他正是丽娟的哥哥,他就是为画而来的。李文下意识的转了一下头,果然不出他所料,在那个靠近窗户的位置上,丽娟正凝神的细品着一幅画儿。她看得很认真,确实是在品鉴一件艺术品,她欣赏,她陶醉。她喜欢画,可是却从未曾画过,虽然她可以请老师教她,但出于种种原因,她没有那样做。他哥哥知道她的心思,所以在病房里的听见繁正渊会画画的时候,他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的请求繁正渊教自己的妹妹画画。她拿着一幅画着落叶的画,金黄色的树林路飘满叶子,在林子尽头,站着一个漂亮的女孩儿,她的背影纤瘦而唯美,在秋天的景色里是最美丽的点缀……
“嘟”的一声响,是李文打给繁正渊的电话又被告知无人接听。大概繁正渊忘记了今天是拍画的日子了。其实,他不该去安如的家乡的,如果他没有去,那么他就不会知道丁爷爷也搬走不见了。那样他就可以避免一次伤心,痛彻心扉的绝望,和在其中故作坚强。
李文跑到门口,伸长了脖子向两边的路口张望,他希望在熙攘的人群中可以看到那个熟悉的面孔,但是一如的陌生并没有给他带来丝毫的舒心。如果他再不来,这场画展的价值就大打折扣了!
在画展现场,来宾们又吵着,心思都不在画上了。李文的头上渗出汗珠,如黄豆一般大的汗珠说明他这个心理医生也对眼下的场景无法控制。他的能力还无法与他们集体相抗!逯凌凌在一旁看着他们的吵闹,有不少宾客已经失去耐性离开了,逯凌凌无能为力眼看着他们离开。
她向着路的两边张望,希望可以望见繁正渊。但是他最终没有出现。
这和利益直接相关联的画展着实让李文有些受挫。过了十二点钟,来的宾客几乎都已经散去,只剩下丽娟和她的哥哥,另外还有那个穿绿色上衣的女孩儿,她挎着包,身姿曼妙,尽显妩媚。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画。丽娟倒觉得她挺熟悉的,她仔细想了想,却记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