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教师节,谨以此文献给我生命中那些居功至伟的老师们。
我记忆中的第一位老师姓赵,是一位先生。
我小的时候,父母对教育的重视程度还比较低,将近六岁的时候,我才被送去幼儿班。记得上学的第一天我就被留堂了。
赵老师小时候得过小儿麻痹症,所以腿不方便。他人长得严肃,走在街上绝对看不出来是位人民教师,满脸的横肉,让人望而却步。
他搬了把椅子坐在教室门口,威严地瞪着我们:“今天谁背完《长歌行》 ,谁就可以回家。”
我不知道那短短的四句诗,自己为什么就是背不会。看着越来越暗的天色,身边的小伙伴们一个个都走了,我却越着急越背不出来。
最后自己是背会被放行的还是赵老师等得不耐烦放过了我,我早已记不得了。但是赵老师那张杀伤力极强的脸却刻在了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后来我才知道,赵老师并不是语文老师,他只是临时顶班,教的是数学,哥哥是他的学生。每当说起这位赵老师,也是一脸惊恐。
农村的老师流动率很低,等我上到初二的时候,数学老师忽然换了,阴差阳错,竟然就是这位恐怖的赵老师。
赵老师有两手绝技。
绝技一:徒手画几何图形。赵老师讲几何的时候,从来不用三角板,粉笔轻轻一挥,一个端正的三角形就跃然于黑板之上,线条笔直,不遑尺子丈量出来的。
绝技二:赵氏飞笔。初中的时候,很多男生就开始心猿意马,上课小动作不断。赵老师经常会在画图期间突然转身,飞快地扔出一截粉笔头,命中正在捣乱的臭小子,绝对弹无虚发。
赵老师的数学是我这么多年经历的老师中教的最好的,思路清晰,重点明确。我数学成绩那么差,都被赵老师调教到了中等水平。也是从这么分外严厉的老师口中,我知道了什么是华而不实,什么是眼高手低。
去年再见赵老师时,他已经退休了,两鬓斑白,人也瘦削了很多。岁月催人老,但淳淳教导,依旧萦绕耳边。
刘老师是位女士,多年未见,再见时她已记不起我这个昔日得意门生的名字。她已经不再是老师了,现在在保险公司上班。
村小那时有很大一部分老师都是民办教师,刘老师就是其中一位。她是我三年级到五年级的班主任。
我们那代人估计是人数最多的,小小的村小,一个年级都能分成两个班。我在的是乙班,也就是从那时起,我被刘老师委以重任,开始担任班长,开始有了一些小自信和小梦想。
刘老师是个绵软的性子,说话细声细语,与甲班两位泼辣的老师风格相差甚远,带出来的学生也是风格各异。刘老师,几乎是奠定我人生的基础知识和世界观的启蒙导师,而事实证明,正是这位绵软性子的老师带出的学生,是我们那批里面最出色的。
纵然岁月流淌,刘老师留在我骨子里的那份包容和善意,怕是一辈子都受用了。
初中的班主任也是位女老师,姓董,教的是语文。当时董老师还未婚,年龄也是个秘密,脾气却很凶悍,用现在话说那就是女汉子。
记得初中经常要听写生字,有一次我不幸错了一个,董老师直接踢了我一脚。哎呦,当时觉得那个丢脸啊。但是我语文成绩一直是最好的。
根据我小学初中的成绩来分析,可以得出一个亘古不变的道理:严师出高徒。
高中开始了住校生活,老师的对于我的意义又不一样了。
中考我的成绩不理想(实在对不起前文“高徒”两个字),上了一所二流中学,成绩倒是超出了录取线一大截。李老师点名中间歪着头对我说:“你成绩不错。”
李老师是历史老师,我从来不知道历史原来是那么有意思的一门课。之前还一直沉浸在初中扇人巴掌的历史老师阴影里,李老师把我带进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除了讲课讲得好,李老师还会将讲多人生道理。
农村的孩子读书少得可怜,我之前没有接触过这样会讲哲理的老师。李老师告诉我,过程永远比结果重要,我时刻铭记于心。物欲横流,多少人信奉的是结果胜于一切,哪怕不择手段,哪怕忘掉初心,我在迷茫的时候总会拎出这句话回味一番。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春夏与秋冬。
可惜的是,我在高二分班的时候去了另一个班,就再没听过李老师的人生分享课,只能在历史课上聚精会神,靠着严密的笔记和李老师距离拉近一些了。
高中记忆深刻的有四位老师,除了李老师,最让我感怀的就是薛亮老师了。
薛老师是教政治的,他个子很高,说话慢悠悠,却极具条理性。薛老师很喜欢我这个认真做笔记的好孩子,曾经送过我一本政治参考书,让我颇为受宠若惊。薛老师最大的特点就是对序号的疯狂执念,我们在做政治笔记的时候,薛老师会把哪里用哪个序号都标出来,绝不允许随便乱画。这么多年过去,我的序号强迫症只有加重趋势,却使我在工作中受益匪浅。
高中毕业的时候,我把自己三年的历史笔记送给了薛老师,不知道现在还存世否?
大学时代的老师走马灯般换来换去,距离时间最近,印象却是最模糊的。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大学时,人生观和世界观基本已经成形了,最需要的其实是引导,但是遗憾的是,四年的大学生涯,我没有遇见过这样的老师,可谓我人生的不完满。
思来想去,有三位帅哥老师相对得朕心。
王老师,我们都称之为老班,是我大学时候的辅导员班主任,厦门大学的研究生,毕业后就来带着我们这帮和他年纪相仿的崽子们往前冲。
老班年轻有干劲有想法,聪明有才圆滑世故。他可以和院系的周扒皮书记处的和睦,也可以和我们这些家伙打成一片。
大一的时候老班搞了一次家访,为每个宿舍拍了一张合影,放在了自己的和讯博客上。这些青涩的照片现在都是同学们回忆青春的必备神器。
毕业后曾见过几次老班,他已为人父,有个可爱的女儿,散步的时候会牵着妻子的手,参加我们同学婚礼的时候会调侃同学中分道扬镳的昔日恋人。
这是个有自己处事哲学的男人。
刘叔是我们的专业课老师,四十出头的男人,曾经是位富二代,90年代的时候一个月生活费就400多,穿着简单的棉布T恤,蓝色牛仔裤,往那儿一站,就能听见一片抽气声,不分男女。他个子不高,我们宿舍背后都叫他刘豆豆。
豆豆老师有自己的餐饮集团,一个礼拜上两个小时的课,想来只是一种人生乐趣或者身份需要。他会靠着讲桌跟我们分享伺候老婆月子的秘籍,也会理论联系实际跟我们讲前厅管理。
那时候,豆豆那样的男人曾是我认为的最理想的人生伴侣,现在想来,依旧会脸红。
最后这位老师,我早已记不清他姓甚名谁。暂且称之为猫老师吧。
猫老师是我选修课的老师,课逼格还挺高,交响乐欣赏,一个礼拜一节。猫老师是音乐学院的教授,永远穿着黑色的衣服,留着四六分的浓密黑发,抱着胳膊拽拽地靠在讲桌上。
我大学的任课老师基本是女性,都处于看着课件念或者看着课本念的水准,这位潇洒的男老师带给了我全新的感官体验。
猫老师上课的地方是全校最好的音乐教室,软包,名贵的音响。我们这些半吊子都称不上的家伙,肯定是听不懂乐谱的,猫老师就扶着课桌跟我们将如何将生活中的一切融入到音乐中。譬如,他会模仿野猫的叫声,闭着眼睛,就可以以假乱真。
猫老师的第一节课放了约翰斯特劳斯创作《蓝色多瑙河》的片子,那节课下课后,已是晚上九点多。我一个人迈着轻快的步子往宿舍去,耳边还回响着圆舞曲的调子,感觉自己顷刻就可以起舞弄清影。
猫老师,让我体会到了音乐的美妙绝伦。
孔子告诉我们,三人行,必有我师。但是人生中这些系统性教授我知识的长辈们却不是三人中的那人功劳可比的。
他们大多默默无闻,会有自己的授课风格,会有自己的小脾气,但是,他们留给我的,却是一辈子取之不尽的财富和快乐。
知识改变命运,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向改变我命运的老师们致敬。
愿,遍地蕙兰思化雨,满园桃李谢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