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秋,除了冷的明显了以后,天黑的也快了。最热的那会儿七八点钟天还很亮呢,现在六点刚到就擦黑了。
没有人比郑方方对节气的变化更操心的了。一来他是农村人,虽说现在在大城市里上着班,但是老家其实是个小山村。出门在外第一件事要做的,就是不能让家人担心。
所以,三不五时的,他都会打电话回去,从春种到秋收,再从白露到春分,就没有他不熟悉的。
出来的时间长了,见识的多了,也就更明白家乡的落后。慢慢的每次打电话的时间隔的也越来越长,每次通话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不是他不愿意,而是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家里人对外面的认知很是模糊,每次打电话三部曲就是吃饭了吗?最近怎么样?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这样。
反过来,他也是问问家里人身体都好不好?地里收成怎么样?在家里不要太节省了要注意身体云云。
也就在说农事的时候,还能多说几句,像是今年地里的庄稼旱了、涝了,今年的庄稼卖不上好价钱,村里谁家又添丁加口了,谁家又办红白喜事了等等,虽说家里人口中不少他都不知道也不记得的那些村里的长辈们怎么样等等,但是他都会顺着问几句,这样也好多说几句话,家里人的心里也高兴些。
对于一个男孩子来说,也是够煞费苦心了。不过这么没能挽救通话越来越干的事实。但是他也还是会按时打回去。这已经是简单能做的能让家里人开心的事情了,虽然吃的喝的穿的用的也不断买,但是能说说话,总归比只对着一堆物品干看着的强。
另外让郑方方有点抵触的就是现在每次打电话回去,家里人都会千方百计的拐到他的终身大事上去。
头开始还是开门见山的问,后来见郑方方态度坚决不愿意听他们的娶他们给看的媳妇之后,曾经一度他们之间关系很是微妙。
后来大概也是想开了,也就不明目张胆的逼着了,但是却换成了旁敲侧击。
郑方方也不点破,他们高兴,就陪他们兜圈子。反正他还是坚定自己的想法,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孩儿,不会随随便便就听了村里那些媒人们天花乱坠说哪家姑娘多好多好就头脑发热把自己交待出去的。
现在老家的人出来的越来越多,村里除了老年人就是小娃娃了。种地也越来越没有奔头,刚刚打完电话家里人还说现在小麦种上了,但是没雨旱着呢,瞅瞅天气预报吧,最近还没雨,可把庄稼人急坏了。
但是这事儿谁又左右不了,千百年了,即使到了现在,种地还是得看天吃饭。
他又问了最后收上来的花生,说是已经卖了。但是今年的花生实在是不景气,种的人越来越多,价钱却越来越低,累死累活一季下来一亩地花生才卖了500块钱。
这还是自己家的地,那些包别人家地种的,就这样的收成,除除给人家的租金钱,连化肥都裹不住的。
也怨不得人人都想往城市跑了,除了那些老人们,年轻人们能跑能跳的,也没几个愿意去跟那黄土地打交道。
郑方方也是很迷茫,人人都说城市好,城里的人却天天喊着想去农村过田园生活。
事实上呢?
城市待着压力大,农村也回不去了,虽然他是农村人不假,现在真要他去干农活,真的是两眼一抹黑了。
他自己都很迷茫,以后的路,到底该怎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