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山姆
高原上的秋色总是显的淋漓尽致，萧瑟但不单调的小镇又是另一番精致。小镇上每年都早早的入秋，以往都会伴着一场秋雨而昭告降临，今年却姗姗来迟，若不是那南山脚下的一场雪，小镇还徜徉在油菜花芬芳的馥郁里呢。
国庆回家，除却西伯利亚吹来的寒风让人有点猝不及防，小镇的一番秋景着实是诗意盎然。收割后的麦田里，拢覆着不同的层次与颜色，块块饱满丰盛的田间地垄像是大地上妥帖各一的颜料板:以金黄为主色，黛山、碧水、青云、蓝天各种色彩被揉捏进了这片土地。铁轨，公路蜿蜒绵亘的穿梭在其中，游嬉在其中，曾从夏末归来的列车现在仍是满车的芬芳，载着远方的客人，怀拥高原秋色里的依恋和不舍，梦入故里。
着实高原上最不缺的风景是属牛羊成群，骏马飞驰的场景了。在小镇的这片土地上，更多的是牧羊人的写照，背着干粮带，穿着厚重保暖的羊皮棉袄，一把鞭，一声哨，一群羊，一匹马，一夕阳，那便是牧羊人最幸福的时刻。爷爷也曾是牧羊人的身份，春夏秋冬，在小镇的这片土地上，留下了自己斑驳的足迹。家里最后一只羊被卖走的时候，我看见爷爷望着空空荡荡的羊棚，眼中的惘然，我不知道他有多难过，只知道他以后再也不用操心牲畜了，后来奶奶对我说，爷爷那几天没事的时候，一个人坐在院里的石阶偷偷抹泪，然后一根又一根的点着烟抽。我才知道，那些爷爷喂过的牛羊，那些牧羊人的日子，就是爷爷一辈子最幸福的日子，而现在，他唯一寄托在岁月里汲取的精神食粮被羊贩子带走了，他还剩下什么呢——我在列车抵到小镇的片刻，从慵懒的困态里挣脱出来，趁着雁齿桥红的阳光从远山蹦哒着冒过山头，在远处大片的土地上寻觅着，探寻着那些牧羊人的身影，探寻着风吹草地见牛羊的景色，探寻着回家的归属感，也探寻着爷爷曾经的满怀的幸福样子。
秋霜过后，天气渐向冷冬过度，枯荒的山色裹挟丝丝沐风，马路两边的树叶反而正惹人注目，一旁的绿色，一旁的黄色，繁茂的撺掇在枝槎头间，顽皮的争春斗俏，给路人掸去一身尘土，整条马路隐匿在曲折的树色里，路边一路肆意妄为的枯叶呵，也引地垄田间的虫蝇鼠兔昂首阔步，高歌引吭。小镇的村庄在这个时令，最是温暖热闹的时候，远处家家户户的烟囱里暖暖的炊烟又唱着奶奶口中的摇篮曲飘上青天，回族马爷又赶着牛羊扬鞭归来。我也附庸在村庄安详的日子里，在自家地里，和露头憨笑的洋芋蛋蛋做最后的妥协，地垄边那棵桦树一直是孤芳自赏的姿态，金黄色的叶子撑开一把饱满的伞状。低矮的孤自生长，却笔直又挺拔。不过，让我挺落寞的院落里奶奶种下的那些花儿。盛夏的时候，满院的花香，引得碟飞蜂绕，好不热闹，但逢有人到家里，那些花总是别人注目观赏的首要对象，奶奶的脸上全是花儿的芬芳绚丽。姑姑在朋友圈里拍了奶奶院里的花儿，然后写到:母亲种的花，开的多鲜艳。有母亲真好！一过秋令院里的花景呈现不一的姿色，只留得几分挣扎仓促的绿色和残枝依附着地面。我想来年的花，一定开的更红，更妖艳。
小镇的秋色不是古诗里呈现的荒凉和沧桑的景象，而是像一盘酝酿了一个春夏后收获幸福和温暖的农家菜一样。
小镇的秋景里落满了岁月的风霜，也填充了温暖，勤奋，安详的染料，它像一头勤恳的老牛，深谙岁月静好的哲理，在这片富饶的土地上，耕种着希望；更像是那棵桦树，挺拔的屹立在高原上，那是小镇生命该呈现出的原有姿态！
2017.10 国庆 门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