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机
——《想了很久》
凌晨十二分
翻来覆去
有写诗的念头
写一首献给你的诗
竟不知道开头如何下笔
也不知道过程做哪些选取
甚至不知道结尾如何收笔
我只知道
无眠的脑海里
床上的被子里
漆黑的房屋里
闪烁的夜空里
挂满了想写给你的
零碎的词
而未来的某一天里
这首诗一定会
写在信纸上
细心地封好
寄给你
二张机
——《终于》
我以为我要等
至少十日
才能想好这首
要写给你的诗
可是就在今天
早上起床一睁眼
看见满柜的书时
我想好了开头
近午的阳光透过纱窗
照在地上时
我想好了经过
天黑之后抬头
天上没有一颗星星时
我想好了结尾
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嘴里道过晚安时
我又修改了一下
于是
这首诗就这样想好了
这首要献给你的
想了很久的诗
是这样写的——
三张机
——《好了的诗》
若我想到
要离开你独自生活
我便会觉得
难过无比
若我想到
和你一起生活
在宁静的小镇里
我便会觉得
期待满满
四张机
——《写下来》
我先用铅笔
想到一句就写下一句
我还在想
是把字写得工整一些
还是写擅长的行书
然后再用钢笔抛弃你
看不懂的行书
用端正的楷书
誊抄在精心挑选的
信纸上
仿照古人的书信
右手落笔从右开始
第一个字
你的姓氏
我必须小心翼翼
一个字一个字要写得笔直
写得漂亮
诗的末尾还应有
右手落笔至左结尾
最后一个字
我的署名
五张机
——《寄给你》
再从头看一遍
写给你的诗
从阳光到星夜
从清晨到黎明
我仿佛看完了我们
最初的这一年
我是笑着看完了整首诗
也是笑着回想这时刻
你的面孔
把信纸对折再对折
装进我最爱的牛皮信封
写上收件人写上地址
出了家门走向邮局
走了30公里的距离
邮票总是很单一
左挑右挑选了一张看上去
顺眼的
用浆糊在背面慢慢地
刷了几层
用指肚紧紧地将邮票和信封努力合为一体
然后双手奉上
直到我的信淹没在
那一堆里
直到我辨认不出哪一封
是属于你的
直到所有的信被装进
邮递员的袋子里
我才放心的离去
还是怕这路途遥远
信会丢失在某个时刻
所以我祈求你
在收到信的第一时间
告知我
六张机
——《拆开来》
你喊我的名字第三遍
我才答应
电话铃声响起29秒
我才接起
中午烧的青菜
吃出了甜的味道
一首五言绝句抄一遍
花掉半个小时
我感觉你要冲我发火
我赶紧抱抱你笑着说
我在等一封信
两个星期都在等
恰巧这时门铃响了
我松开你去迎接你的信
你的信从绿色口袋里
飞到了我手里
我再转交给你
邮票还是好的
地址还是清晰的
我终于松了口气
你看了看等着拆开的信
又看了看
我皱着的眉头又松了
笑着说我太傻
我拿过裁纸刀问你
是要亲自拆还是我来
你抢过裁纸刀
那表情得意得就像
这信封里藏着一个
天大的惊喜
七张机
——《读给你听》
我突然不想让你现在
就看这首诗
因为我的爱意会被
赤裸裸的呈现
在你的眼前
我已经伸出了
去抢信纸的十根手指头
你瞪了我一眼
让我缩回去
我只好用这十根手指头
捂住我这发红的笑脸
你居然读出了声音
重要的是你
没读出我的感情
我凑到你身边指着
信纸上的每字每句
“离开”读起来要沉重
“小镇”读起来要温柔
怎么读着读着就
开始和你
一起回忆
一起爬上山
一起等流星
还做了约定
等到很久很久以后
再把这首诗拿出来
读来听一听
八张机
——《再回信》
按照原来的折痕
把信对折了两次
装进原来的信封
恢复原来的模样
这份惊喜依然像在路上
拿一块方巾把信封
包起来
打个蝴蝶结放进抽屉里
它和所有惊喜睡在一起
我笑眯眯地看着你
你说我看上去有点
不怀好意
我拿出纸和笔在你眼前
一遍一遍摊平
确认几遍钢笔
有足够的墨水
然后我说你给我回个信吧
你连忙摆了摆手一定是
想到自己的字迹
不漂亮
我就笑着看着你
等你做好思想斗争
当阳光透过窗照在
信纸的第一行
你拿起笔开始
给我回信
我凑过去看看
你立刻用手挡住了
我闭上眼睛在猜
你用手挡住的
那几行字
会在哪一天
从哪个邮递员手里
包在哪种信封里
写在哪种信纸上
用哪种字体
被我看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