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是不一样的一年。
那一年,可能像时光中的流水,流过便是流过; 也可能是生命中一个特殊的开始,带着这个特殊的印记,开始了一个人,一家人的生活。 那年夏天,收麦的时候,雨一直下着,收割的麦子在雨水中浸泡着,焦急地等待着......,还是一直泼水一样地下着。妈妈,在雨中,手持着镰刀,挺挺的肚子连同她匆忙的动作,一起一伏,那可能是还未走进人间的我感受到的最初的动感。就这样,雨中,我,在出芽儿的麦田里出生了。后来听邻人说:她妈生这丫头时,刚生完,就拿起镰刀干活,真是个命硬的人。这是对妈妈的最初印象。那时在夏日的麦田出生的丫头,每逢走到谈天说地的场合,人们总是颇有深意地回忆着、诉说着:那一年是出芽儿麦,王家的丫头,就是在田里出生的,她妈妈是个硬朗人,好女人...... 我出生的地方叫江元村,听爸爸说,是因为村里有姓江和姓元的,所以叫江元,还有别的说法是:这里姓江的人很多,所以叫江元,可是村子里王姓最多,有时候很好奇,为什么不叫王村呢?就这样叫着叫着,也便熟记于心了,关于它的故事和起源也变成了记忆或者偶尔在餐桌上想起的谈论的话题。就像穿衣吃饭一样,自然而又真实。村子里的人,不多也不少,一共分为八个队,每一个队有队长、队员和自己的地。记得五六岁的时候,村里的人都把拖拉机装得满满的,一个接着一个地去交公粮,那时的十块钱能买很多东西,交完公粮后,妈妈给我买了一身黄黄的衣服,一个“小头”,戴着妈妈大大的遮阳帽,在树荫下,来回地舔着那甜甜的雪糕。村民们在门口排着队,小小的我,穿梭在人群和“车群”中,丝毫没有等待的焦急和交公粮的压力。“少年不识愁滋味”,又怎能体会到那生活的艰辛呢?只是沉浸在我小小的没有忧愁的世界里,直到后来才知道,交公粮是把收成的一部分交给国家。那一年是出芽儿麦,那一年很多人没有好的收成,即使冒着雨抢收,也没有好收成。
“不知愁”的少年在长大,但九六年依旧是记忆中最深的一年,虽然那时没有记忆,但是家人和邻人构建起的关于那一年,甚至比那一年更早的记忆。有一种夕阳落山,一切都泛着黄,但又没有那么压抑的画面,那时那地,人们弯着腰,一只手把着镰,另一只手把着麦,在夕阳下前前后后,来来回回地,那时天没下雨,那时我还未来到这个世界,那时人们依旧交公粮,依旧焦虑,忧愁,幸运的是那年是一个好收成。
硬朗的妈妈
好女人
出芽儿麦的丫头
待交的公粮
好的、不好的收成
......
那一年是很特别的一年,但又那么普通,以至于人们会忘记那一年的愁苦,但是一提到那一年便会在脸上洋溢着故事的深沉:那年是出芽儿麦,有个王家媳妇儿,真硬朗,是个好女人,在田里生了个丫头,之后抄起镰刀就干活,那丫头,也长大了吧!那年收成不好,所幸有的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