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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躲在一堆杂草里，生怕发出半点声音。听着门外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我知道，我的末日要来了。

      寺庙的钟声此刻响了起来，那声音几乎穿透了我的耳膜。忽然草堆被人拨开一条缝隙，随着一注光照射在我脸上。来人用枪指着我的额头，对着外面叫道:快来！他在这儿！快来！

      很快狭小的空间里站满了人，他们同时用黑洞洞的枪口对着我。生怕我跑了似的。一边扒开草堆，一边上前将我的双臂狠狠地扭到了身后，其中一个人用膝盖顶着我的后背，迫使我脑袋垂下，一边问:叫什么名字？我此刻并没有感到一丝丝恐惧，反而镇定自若地说:邵琦。年龄？36。 折腾了几个小时的抓捕工作，随着黎明破晓，一切归于平静。

    一

除夕夜的枪声

      今天是大年除夕，我拿着早已准备好的枪 上了吉普车。

      临出门，母亲还说，琦娃子，中午吃饺子呢。你干啥去？

      我回来再吃！

      撇下这句话，我就发动车子向村东头开去。

      我将吉普车停靠在一颗大树下，拎着枪就闯进了秋生家。

      作为同宗的兄弟，逢年过节，我时常会来拜访，所以当他们夫妻二人坐在堂屋吃着饭，看到我进来的时候，并没有感到惊讶！

      秋生刚想起身跟我打招呼时，我对着他胸口就是一枪，他应声倒下。他媳妇儿好像见了鬼一般，尖叫着。我又是一枪，眼见这两人相继倒下，我并没有立刻住手，从堂屋侧面的楼梯上去，看到正四处寻找躲藏地方的秋生爹娘，又是两枪。

      我转身下楼，在拐角处看到了秋生瑟瑟发抖的儿子。此刻，他和我对视了大约一分钟。我又一次的端起了枪……

      偌大的院子，安静得出奇。

      我不敢做停留，快步走了出去，开车向山里驶去。

二

年少的我想出人头地

      那年我十五岁，初中毕业后，就知道自己不适合读书，索性就退学回家。父亲总说，男娃家不一定非读书不可，挣钱早日成家才是大事。看着村里楼房一栋一栋平地起。再看看自己家，数十年如一日的破土房，吃个饭都担心房顶上的土随时掉下来。我就暗暗下决心，一定要闯出个天地来，让父亲为我骄傲。

    隔壁村子的李老六是我家的远房亲戚，常年在外跑运输，虽然辛苦，但却很是挣钱。我把自己想跟李老六跑运输的想法告诉了父亲。起初父亲怎么也不同意，说什么我年纪还小等成年了再去也不迟之类的理由。母亲也担心不已，说让我等等看。我心不甘，想着先去探探李老六的口气再说。

      我用偷摸攒下的几块钱去村里的小卖部买了一瓶老白干到邻村找到了李老六。说出了我的想法。 李老六看看我又看看我手中的酒瓶子，漏出一口大黄牙，道:娃子，挣钱干啥？我嘿嘿一笑道:想娶媳妇。李老六拧开瓶盖喝了一口酒，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有出息！

      第二天，李老六就找到了我家，对我爸妈说，他已经认定了我这个徒弟，请他们同意我跟着他。父亲向来是个好面子的人，见李老六都亲自上门了，加上我又苦苦哀求，总算是答应下来。

三

跑运输的日子很是辛苦

      起初和老六开货车是对半开，比如白天路况不稳定，突发状况多，他就来开。晚上他年纪大眼神不好，路况稳定，就由我来开。

      后来经过一段时间的打磨，我慢慢地上了手，老六就只在一旁协助了。当然大部分的时间也就是指挥指挥，实际上也没干什么。但是挣得钱却只分我少一半。

      时间长了，我也不太愿意。时而会觉得他把我当低价劳力。尽管怨气冲天，但一想到跑运输得有自己的货车，就硬生生把脾气压了回去。

      碰到雨雪天气，尽管车内空间狭小，但依旧寒冷无比，为了节省汽油，冬天不开暖风，夏天不开空调是常有的事。有时候开乏了就得抽根烟解解乏，天冷时窗户又不敢开很大。一根烟抽完，本就不通风的空间，烟雾缭绕，半天散不去。因为老六有咽炎，老早就把烟戒了。尤其是他睡觉的时候，我不管是吸烟还是开窗户换气都会招来他一顿臭骂。

      老六起初还待我不错，时间长了，就觉得一日为师 终身为父，我什么都得听命于他。总是在我开车时指手画脚，耀武扬威。

      就这样，风餐露宿的跟了老六两年，技术学得不错，钱也攒了一些，下定决心离开老六单干，这个想法越来越强烈。

四

我拥有了自己的货车

      有了单干的念头还不行，还得有实力才行，估摸着兜里辛苦攒下的几万块钱，就决定先不干大运输，先从小的开始。

      跟父母商量后，我就与老六脱了伙儿。联系了镇上的综合菜市场，准备从拉菜开始。

      当我把崭新的小货车开回村里的时候，路边里三层外三层的人，都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有人说，琦娃子有出息了，都把小货车开上了。有人说，这娃子是学了本事忘了师傅，记不得谁带他的，忘恩负义的东西……

      父亲为人格外谨慎，他看了看我开回的新车，没有夸奖也没有责骂，只是狠狠地抽了口旱烟，转身进屋了。

      母亲则是满脸的欣慰，抚着我的头发，留下眼泪。道，我娃有出息了。

五

因为经济的好转，我也谈上了对象

      农村就是这个样，你一穷二白时，没人找你。眼见你有点起色，就像苍蝇盯上了有缝的蛋，全都奔你而来。

      村里的常妈最爱给人牵线搭桥。虽然我才满十九，就着急忙慌地开始为我说媒。

      对于这个事情，父亲倒还好，母亲却很是着急，立马就应下了。

      我之前因为一心扑到赚钱上，女朋友没谈过一个，这方面的事情还是个白痴。但总归是年纪到了，也就没有反对。

      常妈给我介绍的是村上小学的老师，跟我同岁，是村长的远方亲戚，叫胡春华。

      初次见面，我就被她吸引住了，可能是我没读多少书的原因。看到这个满身透着书卷气的女孩，就莫名地多出了许多好感。

      我们之间进展的很快，她知道我是跑运输的，家里有积蓄，比起村里那些个靠种庄稼维持活计，或者年纪轻轻就远赴他乡，进工厂的小年轻们好太多太多。

  六

我结婚了

      暑来秋往，转眼我和春华谈了已有一年的恋爱了。因为我总是出门跑运输，常年在外漂泊，母亲想让我早日结婚，完成人生大事。

      找了村里最有名的算命瞎子，算了个黄道吉日，就摆了席，招待了整整三天，算是完成了一件大事。

      接下来的日子，母亲建议我暂时不要出去跑运输了，赶紧要个孩子，才是正理。我和春华商量了一下，也就兴然应允了。

      日子过得很快。春华怀孕了，全家上下都欢天喜地的。尤其是父亲，他希望头胎是男孩。这样也让他能在村里再扬眉吐气一次。

      自从春华怀孕后，我就一门心思地跑运输了。由于我脑袋还算灵活。光用小卡运输蔬菜这一年多，少说也挣了七八万。

      我想用这个钱再添点钱去买一辆重型大卡，这样就能多赚很多钱。父亲却想让我给家里修修房子。为这事，我和父亲几天几夜都不说话。春华到底是人民教师，看到我和我父亲闹别扭，就好言好语两头劝。

      最后商量的结果，我拿出两万修房子，剩下的钱加上卖掉手头的小卡，拆借点就换了一辆重型卡车。

七

大女儿的出生，让我又喜又忧

      转眼，我的大女儿出生了。

      当母亲打电话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的心情很是复杂。可能是受由于农村重男轻女的思想严重影响，让我在得知女儿的降生后些许有些失望。

      按道理，我理应在春华生产完后，回去看看她，可是我却没有。

      几次春华给我打电话，明明语气中透露着期待，却总是在我的沉默中主动挂断了电话。直到孩子满月，我才被母亲硬生生地叫了回去。

      满月酒席上，大家纷纷向我敬酒。一边喝一边拍着我的肩膀道，琦娃子，别看你外头生意大，挣钱多。在咱农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其他人也跟着附和着。还有一部分人，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心里却早已嘲笑我千遍万遍了。

      也许是年轻自尊心强，也许是喝多了酒。总之在晚上睡觉的时候，就跟春华因为洗脚水的原因大吵了一架。

      酒喝多了，人就容易情绪低落。加上白天那些个重男轻女的议论，让我头痛欲裂。

      迷糊中，有人将我的袜子脱了下来，双脚往热水里一放，我睁眼一看。原来是春华，她正准备给我洗脚，我却一脚踹翻了盆子，水溅了她一身。她愣了一下，随即道，我看你喝多了，拿热水给你泡泡脚，想让你舒服舒服好睡觉。

      我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指着她的肚子道，你他妈的还让我舒服舒服，瞅瞅你那个不争气的肚子。丢人现眼。

      她听到这话，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又说了句，什么生男生女不由她之类的话。我立马坐起身来，道，自己的地不争气，还怪起种子来！挥手就是一巴掌甩在她脸上。她捂着脸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家门。

      八

我的儿子出生了

      因为大女儿的原因，我很少回家。只想着一心赚钱弥补自己在没有儿子上面的面子。但母亲却不同意，她一再坚持一定要再让我们生一个。迫于无奈，我也就每月按时回家，耕地播种。

      转眼间，已是阳春三月，春华又怀孕了。这次家里人倒也没有上次那么小心翼翼。春华和我的感情也渐行渐远。

      直到孩子呱呱坠地，接到母亲电话，我以为我听错了。母亲激动地说，琦娃子，咱家有后啦！

      我做梦也没想到，原本不期待的二胎，居然是我梦寐以求的儿子。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赶忙跑进自己屋抱起尚在熟睡的儿子，在他的脸颊上亲了又亲。

      此时此刻，头上裹着帽子的春华看着我说了句，这下你满意了吧！我这才想起我有多久没有跟春华说说话了。我放下儿子，走到床边，将她揽入怀中。

      因为又有了儿子，不管是父亲还是我，总算是在村里说话扬眉吐气了一回，儿子的满月酒摆了三天。要不是春华硬挡住不让继续摆。我恨不得把邻村的人都请来喝酒。让全世界都知道我邵琪有儿子了。

九

村里流传的风言风语

      此后的日子，我跑运输更有劲了。遇到旺季几个月不回家是常事。但总归是要回家看看的。

      麻将桌上，兴致上头，总会有些嘴上不把门的说出些什么闲话来。这一下午，我算是战功赫赫，连连自摸，眼见着要把其他三人的钱都赢到我口袋。看了看表，已经晚上十点钟了。准备算了帐就走。桌上的王二狗不乐意了。

      咋了？赢了这么多想走？

      我看了看他，没做声，继续数着手里的牌子。

      二狗见我没有继续打下去的意思，继续说道，哎！也是，赶着回去跟老婆热炕头能理解，就是不知道这个老婆还干不干净了？

      此话一出，牌桌上顿时鸦雀无声。大家都静静地看着我，仿佛被定住一般。

      我愤怒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一把揪住二狗的衣领，恶狠狠地说，你这话啥意思？

      二狗一边用手试图掰开我的手，一边看了看四下，道，你自己回去问问你老婆不就知道了吗！

      眼见周围人都没有反应，我知道这件事可能八九不离十了。顾不上自己还赢着钱，头也不回地往家赶去。

      回到家四下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春华的影子。我跑到母亲屋里询问，母亲淡淡地说了句，她回娘家了。

      我才回来几天，她怎么回娘家了？

      母亲看了看我道，她说她爹身体不适，她回家看看。我一听也就没拦着，随她去了。 

      母亲还想说啥，但我已经听不进去了，出了屋蹬上摩托车，就往丈母娘家赶。

      大半夜的敲起了丈母娘家的大铁门。哐哐哐的声音在这个深夜格外响。来开门的是一脸迷瞪的老丈人。

      咋这么晚了，还跑来？

      我看了看老丈人，虽说迷迷瞪瞪的，但总归是能看出来精神头儿还不错，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听说您身体不舒服？

      老丈人愣了半天，然后悠悠地说，谁说我身体不舒服的，我身体好得很。

      脸上有些许的怒气。

      我赶忙陪笑道，我听春华说您身体不舒服，她回来照顾您了。

      春华没在家啊！

十

她背着我偷汉子

      老丈人的话犹如晴天霹雳，让我顿时愣在原地。媳妇不在家，对于我而言意味着什么，此刻我比谁都清楚。

      深夜里，我的头脑却格外清醒，离开老丈人家，我没有回家。骑上摩托车在村子的马路上瞎转悠。

      我明明知道，我什么都做不了。却始终还是管不住自己的腿。直到摩托车没油，骑不动了。我才拖着疲惫的身子推着车往回家赶。

      推开门，看到依然整齐没有翻动过的被褥，我的心坠到了谷底。

      不知什么时候，我身边突然有了动静。我睁眼一看，原来是春华。

      她拉开被褥就要躺下，我立马清醒了，道，你去哪儿？

      回我家了呀！她依旧说着慌。看着她把谎言当真话的样子，我没有揭穿她。

      我即刻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强行脱去她的衣服，她极力反抗，甚至不惜用牙咬伤我的肩膀。我因为疼痛，不得不从她身上坐起。

      你他娘的咋了？竟然敢咬老子，看老子不打死你！

      我的愤怒和疼痛已经让我失去理智。抡起拳头就砸向她的面门。鼻血顺着她的脸颊流到了枕头上。她就那样躺着，一动不动。我看到血也就住了手。

      在我的严厉逼问下，春华承认她不止是与秋生有过不正当关系。就连李老六都参与其中。

      春华说，那还是大女儿出生后不久，老六借着家里庄稼需要帮手为由，来到我家，趁着中午没人，强行与春华发生关系。

      而后但凡家里没人，他都会以这件事作为要挟，一次次的与春华发生关系。

      听到这件事，我着愤怒不已，又是对妻子一顿拳打脚踢。

      十一

纸终究没包得住火

      接到母亲电话的时候，我正赶往云南准备去拉一批货物。已经谈好了事宜，拉完这趟总共能赚到三万左右的运输费。

      天气炎热，我光着膀子接电话，你赶紧回来一趟吧！

      咋了？我手头有比买卖没空回去。

      琦娃子，你赶紧回来一趟吧。再不回来，媳妇就跟人跑了！

      听到这句话，我手中的电话一个没拿稳，掉在了地上。

      啥？妈，你说啥？

      我赶忙将车停靠在了路边，拣起电话，不相信地对着电话吼道。

      你媳妇背着你偷汉子让人家媳妇找上门啦……

        堂屋里春华的父母我的父母，还有村长，支书，还有些不熟悉的人都在。父亲和丈人一个使劲儿地抽着旱烟，一个一口一口地喝着闷茶。没有人说话。

      见我进来。

      村长抬头道，琦娃子，你回来了！

      我坐在了堂屋的一角。

      爸，我回来了，有事说事吧！我还得跑活儿呢！

      琦娃子，你先不要忙别的，你知道为啥你妈叫你回来不？

      我沉默着不说一句。

      春华和秋生的事儿，你知道不？

      我还是没说一句，静静地点了根烟抽了起来。

      他们那天在村东头抱在一起，被秋生老婆看见了。秋生老婆找到我，让我出面管管这事。我就让你妈把你叫回来，问问你的意见。毕竟春华是你的媳妇儿。

      我将没抽完的半截烟扔到了地上，狠狠地踩了一脚。啐了一口浓痰，道。她咋说？

      一边说一边指着坐在堂屋左侧的春华。

      此刻的她，依旧很镇定，仿佛这件事与她无关似的。

      看见她这副模样，我的气瞬间就跑到了脑门上。上前几步照着她的脸就是一巴掌。

      你他娘的横什么横，你偷汉子还有理了。

      周围人都上来拦住了我再次挥起的右手。

      村长咳了一声，琦娃子，你住手！我还在这儿坐着呢。秋生和春华虽然说抱在了一起，但也没有发生些实质性的事情嘛，也并不是罪大恶极嘛。

      你呢，长时间不在家，你媳妇儿找个人倾诉一下，你也得理解，对不？

      都抱在一起了，还让我理解个屁啊？

      我又想上前打秋生。被周围的人死死摁住。

      抱在一起，又没睡在一块儿，你这个琦娃子，怎么这么不知好歹。你媳妇儿在你跑运输这几年，又当爹来又当妈的，还得帮你照顾两头老人，没有功劳也得有苦劳，大家说对不对？

      是啊是啊，琦娃子，得饶人处且饶人。秋生，春华你们表个态，说你们再也不了。让琦娃子原谅你们。

      我要离婚！扔下这句话，我头也不回地出了家门。

    十二

    法院不让我离婚

      既然村里都不想解决这件事情，一味地想做和事佬。那我只能走法律程序了。

      跑运输这几年，虽然书没读多少，但总归知道有些事情解决不了的时候，可以找法律来解决。

      于是我向法院提交了我的离婚诉讼。

      因为证据不足，加上春华死活不同意离婚，法院对于我们的离婚起诉予以驳回。

      我的心里始终过不了这道坎，尽管期间村干部还是不断地来劝解我，父母的态度也很有意思。按道理来说，我的父母应该很生气，但恰恰相反，他们今天这个说离婚？离什么婚，都闹到法院了，丢不丢人？

      明天说，琦娃子组建个家不容易，你就念在她给你生了一双儿女，饶恕她吧。

      我心烦意乱，在家根本待不住，但母亲一听我要跑长途，立马垮下脸来。

      你难道不知道为啥子你媳妇儿跟别人好？还出去，我看你是要搅散这个家才罢休！

      每天面对着春华的脸，我就由不得自己想到她和秋生抱在一起的场景。心理上生理上通通不能接受。

      因为这个原因，我在那方面好像出了问题。我也尝试着去找外头的女人，但总到关键时刻掉链子。

      也偷偷去看了医生，医生一番检查下来，道，你这个生理上没有啥问题，你是受啥刺激了？

      我并没有答话。灰溜溜地从医院出来。

      每到夜晚，尽管春华睡在我旁边，但我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就算是我扒光她的衣服。

      我绝望了。这个事情让我本就伤痕累累的心更加火上浇油。

      母亲看我终日闷闷不乐，也就索性放我去跑长途了，说是让我和春华分开一段时间说不定就好了。

      十三

      二次法院调解

      经过深思熟虑，我依旧还是再次向法院提交了离婚诉讼。

      开庭当天村里来了许多人。大家都在议论纷纷。         

      我看着喋喋不休的法官，生气地问道，这婚还能不能离？

      法官看着我，又看看村长，道，邵琦，一日夫妻百日恩，要不要这么绝情？你有啥子条件可以提嘛，只要是不离婚，还是可以商量的。

      我稳了稳情绪说道，这样吧，第一，你让秋生老婆陪我跑一年的运输。第二，你让秋生赔偿我十五万精神损失费。做到这两样，我就原谅他们，不离婚。

      啥？村长听到我的条件直接站了起来。邵琦你是不是疯了？这是啥子条件，你这简直是违背道德。

      法官见我们意见不统一，也商量不出办法。索性就叫我们回去商量好后再说。

十四

矛盾激化

      回到村里，村长又一次把双方父母和跟这件事有关的人全都召集在一起。

      又一次问了我的意思。

      还是那就话，只要答应我那两个条件。我就原谅他们并且不离婚。男人说话顶天立地，一口唾沫一个钉。

      秋生愤怒地说，凭什么让我老婆陪你跑长途？

      你和我老婆抱一块怎么说？这是你媳妇看见的，还有没看见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秋生媳妇儿不愿意了，粗着脖子道，我家那口子也就是抱了抱春华，没干啥别的。你怎么不依不饶的，还算上我！

      怎么我媳妇儿陪你男人睡觉了，我就不能让你陪我跑个车？这叫以牙还牙，懂不懂。

      眼见这气氛越来越不对劲，村长又上来一通说教，赶紧让秋生两口子和我道歉。

      我心里的火气并没有因为秋生两口子道歉而消解，反而越烧越烈。

      协调到最后，我提的两条要求没有一条落实，仅仅只让他们给我道了歉。说是过了年再来处理。

十五

阁楼里的枪

      除夕将至，自从跟春华提离婚后，我就睡到了顶楼的隔房里。

      前段时间，我把自己的重型大卡车卖了，换了辆吉普。然后又去了趟缅甸的黑市，从那儿花重金买了把长枪和一些子弹。准备在必要的时候解决所有跟这件事相关的人。一直在犹豫是不是要动手。

      那天，我正在摆弄那杆枪，春华就走了进来。她一脸吃惊的表情看着我，当她确定那是一杆真枪的时候，她的嘴唇微微地颤了颤，什么也没说，转身下楼去了。

      从那以后，春华就在家里任劳任怨，不管我怎样对她拳打脚踢，她都不说话。等我发泄完后，她就安静地去干别的事了。

      但是她越是这样听话，我就越是气愤。父母找我说过很多次，他们知道我打春华，就说，春华已经知错了，不要让我揪着不放，只要她真心悔改。我们邵家还是认这个媳妇儿的。

      我恶狠狠地说，你们谁愿意认谁认，我不认！

      后天就是除夕了，我最近天天都要把枪拿出来检查检查，生怕它在关键的时候不能用。

      为了试枪，我还开车到山里打了几回野物，发现自己的枪法和枪的性能都不错。这让我安心不少。

十六

动手

      决定动手的那天，大清早的村里家家户户都在放鞭炮，整个村子都沉浸在新年到来的喜悦中。只有我，坐在阁楼里一口一口地抽着烟。不知过了多久，我再想拿一根烟抽时，才发现我已经抽掉了一整包。嗓子干地说不出话来，母亲在楼下咚咚咚地剁着肉馅，一边还吩咐着春华和面。

      两个孩子在堂屋里把电视机的声音调得很大。这样的声音令我更加烦躁不安。我起身，活动活动自己已经麻木的胳膊和腿，才渐渐恢复了意识。

      我是这样想的，从早上村里就开始不停地放着鞭炮，震天响的鞭炮声完全可以掩盖枪声。家家户户都是敞开门迎接喜气的，我不用再费口舌敲门。这个时候该回来的都回来了，我要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解决完秋生家后，我直接开车到了邻村的李老六家。不知是谁通风报信的，还是凑巧，老六家早就没了人影。

      失望至极后，我将车开到了村里山上唯一一个道观门口。怕被人发现，我将自己的车牌缷下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将枪藏在了道观旁的地底下。

      处理完这些，找了个僻静处想躲避一阵子，然后再去把李老六也解决了。

      可是我怎么也想不到，在我杀了秋生家五口人后，隔天，满山的武警就开始搜寻我的踪迹。

十七

被捕

      空气里还弥漫着鞭炮的味道，山下零零散散地响着鞭炮声。

      我躲在一座废弃的房子里，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露水打湿。一整夜我都没有睡。回想起我昨天举枪杀死秋生一家的场景，此刻我居然有些后怕起来。我知道以命定抵命的道理。

      周围安静的出奇，让我觉得有些奇怪，但我也没多想，只是怎么睡也睡不着翻来覆去的。

      隐约间我听到了有脚步声，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四处寻找藏身之地。空荡荡的房屋没有能藏身的地方，后来我看到了墙角有一堆荒废许久的草堆，拨开一条宽缝儿钻进了草堆……

      直到手电筒照到我的眼睛的时候，我知道我要抵命了。

      等待判决的日子里，家里没有人来看我。我托人给家里捎话，想最后看看孩子和父母 。但等来的只有一封信。

      很短，上面写着:我们恨你，你不要联系我们了。律师告诉我，因为我杀了秋生家五口人的事情，秋生的丈母娘和老丈人每天都在我家门前破口大骂。搞得我家的小卖部都不敢开门，邻居们没有人来劝解的，全部都觉得我的行为太过分。孩子们也都在学校受人欺负，不得不被迫转学到离家很远的镇上去。

      听到这些消息，我止不住的泪流满面。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的一时痛快竟给父母和孩子造成如此大的影响。

    清晨，我被押解上警车准备前往刑场。坐在车里透过车窗最后再看一眼这个世界，随着一声枪响，一切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