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形物语》上映的时候恰逢北方乍暖还寒的仲春,坐在影院中看这部电影的时候,离我从湿热的南方回到老家所在的北方小城快两年了。这两年当中经历了老家的拆迁,亲人的离世,还有对未来生活的不知所措,所幸电影和文字可以成为寄托。
整部电影从头到尾都弥漫着水气,场景和人物就像刚从浸泡的水中捞上来一样,水淋淋,湿嗒嗒,像极了南方春天的“回南天”。现在的我却怀念那个城市,那时候的自己和那些熟悉的人。
作为墨西哥导演吉尔莫.德尔.托罗Guillermo del Toro(人称陀螺)又一部魔幻现实主义力作,故事的背景定在了上世纪60年代初的美国,又是一个动乱、压抑、疏离和黑暗的年代。
这个社会处于一种有组织的混乱,一种制度化了的疯划之中,这个社会的一切只服从于“第二十二条军规”的荒诞逻辑。这样的社会只有“黑色幽默”这样的创作手法才能够更好地表现它。
陀螺和另一个鬼才导演蒂姆.波顿Tim Burton都擅长讲述这种暗黑气质的成人童话,他们像两个孤僻而又童心未泯的老小孩儿,即使童话外壳阴暗诡异,想象离奇怪诞,主题内核却总是阳光而又温暖。
除了电影画风的魔幻诡异,陀螺的电影画面用色讲究、克制又极有分寸,红、黄、蓝三种颜色在陀螺的电影中变成了猩红、冷蓝和琥珀黄(金色),这三种颜色的交相辉映,使得电影画面呈现出瑰丽奇幻的效果,如《潘神的迷宫》(2006)、《猩红山峰》(2015)和这部《水形物语》(2017)。
有人说电影是造梦的光,留下的是时代和心灵的投影,也有人说电影可以延长生命,每扎进一部好片,就像步入另一种生命的感知通道。
陀螺用他的电影为我们造了一个梦,你只有走进这个梦里,才能切实感受到诡异冷冽外表下包裹的诗意和温暖。在上述三部以女性为主角的电影中,除开电影里的各种隐喻和魔幻的剧情,我更痴迷于陀螺电影中的色彩和女主的服装造型。
色彩作为电影语言的一部分,是最具感染力和表现力的视觉语言,是最能唤起人的情感波动的因素,用色彩的转换来暗示角色的成长或改变。
这部《水形物语》以幽深的蓝绿色作为电影的主色调,也为故事定下了基调,又暗合了冷战背景下压抑、疏离、冷漠的氛围。电影精心设计了每个场景,而每个场景都有一个主色调,将人物所处的环境加以烘托渲染,看的时候不自觉地被带入了场景。
这部电影的女主艾丽莎Elisa和《潘神的迷宫》中的小女孩奥菲莉娅Ophelia有着迷之相似:她们善良敏感,独立勇敢,有强烈的好奇心,当然内心也都很孤独,就连发型和服装颜色都很相似,Elisa就像是长大了的Ophelia(忽略颜值)。
绿色衣服的她们安静、平和、友善,又有着说不出的孤单,即使湮没在世俗生活的庸常中,她们仍然形单影只;作为最具有传统生命表征的颜色,绿色被赋予了更多女性特质,在电影中有一种复古的美感,亦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孤独。
而在她们感受到爱和温暖时,衣服的颜色则变成了浓烈的红色,甚至连头上的发带、发卡和脚上穿的鞋子都变成了红色,只是这种变化在Elisa身上体现得更为有趣,这个过程是渐进的。色彩就像是画外音一样,揭示人物情绪的波动和内心的变化。
魔幻的剧情不过是对现实的投射,所谓人鱼之间跨物种的恋爱只是浪漫的电影表现手法,不过是每个孤独的个体在现实世界对爱、温暖和自由的渴求罢了。
如果人生来都是孤独的,都在找自己的另一半,与自已灵魂相似的那个人,只是有的人找到了,有的人终其一生都未能找到。
陀螺对他电影中的女主寄予了美好的理想,即使她们是孤独甚至是残缺的。美好的生命个体在那个残酷冰冷的现实世界就像异类,或许她们原本就不属于人类的世界,所以她们身上都带着特殊的印记,终归要回到她们原来所属的世界,Ophelia回到了她温暖明亮的地下王国,而Elisa随人鱼回到了自由神秘的水中世界。
用电影最后的一首诗作结:
Unable to perceive the shape of you,
I find you all around me.
Your presence fills my eyes with your love.
It humbles my heart,
for you are everywhere.
我无法看清你的轮廓,
因为你拥绕着我。
你的存在让我眼底的倒影充盈着你的爱。
让我的心低到尘埃里,
因为你无处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