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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 断弦一刀
鼓楼的夜色沉静如斯,黑衣女人沉声说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慕容秋水笑道:“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就不会让你失望。我本来只想让他安静一点死,但看来这痛苦便是他自己要找的。”
黑衣女人说道:“你准备怎么办?”
慕容秋水道:“我也要让他试试背叛的滋味。”说完这句话,他的脑海里仿似已看到了花错的惨状,嘴角不免挂上一抹残酷入人心底的笑容。就连那黑衣女人看见,都不免打了一个寒噤。恐怕任谁都看不出来这样的一个白面书生心底竟隐藏着另一个残忍,变态的性格。
这世间的黑暗只怕已都归于此处,这里似人间的炼狱,魔鬼的墓冢。
凄厉的叫喊不绝于耳,却唯独此处,噤若寒蝉。这里没有橱窗,甚至连一个通风口都看不见,也许有,但是却没人找的到。
只见一身高不满五尺,目光萎靡,锦衣狐裘的男子坐在一处大理石桌旁边,桌上有一壶茶,上好的龙井,听说这种茶只有京城的官员才能喝的到。而他此刻正用他的两只手指轻轻的拈着茶杯,嘴放在茶杯旁吹动茶面泛起阵阵涟漪。
他记得,慕容秋水曾经就是这样喝茶的。
他喜欢模仿慕容秋水,但是却很可惜,他并没有慕容秋水那样的风姿,但在他的心里却还是一直都将慕容秋水当做自己崇拜的偶像。
韦好客是与丁宁,花错,慕容秋水一起长大的至交好友,淮南鹰爪门的传人,他的一双手可以轻轻捏断你的脖子,却又能弹出世上最动听的琴弦音律。
门口处站着两个人,一身高九尺,目光如炬的虬髯大汉矗立在那,他的肩上坐着一不足三尺的侏儒小人,那小人此刻正笑嘻嘻的看着韦好客,这二人正是牧羊人与虬龙。
牧羊人看着韦好客说道:“我实在是看不惯你这个样子。”
韦好客又倒了一杯茶,将茶放在鼻子边,微微嗅了一下,这香浓的茶仿佛已令他整个人都陶醉了,他看也没看牧羊人一眼,淡淡的道:“我好像没有要你看的惯我,你也不必看的惯我”
“可惜的是此刻不看你,我确实没有别的东西可以看了。”牧羊人叹道。
“她怎么样了?”韦好客没有回答他,只是轻轻的道。他好像连说话都在模仿慕容。
牧羊人邪笑道:“也没怎么样,只不过应该还不会死。”
“她此刻还不能死,她还有用。”
“我当然知道。”
“恩,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不然慕容公子也不会找你。”韦好客慢慢的品了一口茶然后说道。
牧羊人道:“现在已经过去两日了,不知姜断弦杀了那小子没有。”
韦好客正色道:“他们已经见过面了。”
牧羊人带着那种残忍与期待的神色问道:“哦?结果如何。”
“姜断弦胜。”
“哦?即是这样,那慕容秋水的这一单可算是结束了?那我们约定好的.......”
韦好客打断了牧羊人说道:“花错还没死。”
牧羊人正色道:“这是什么意思?”
韦好客道:“意思就是姜断弦没有杀他。”
牧羊人哼道:“哼,看来这小子命还挺硬。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等。”韦好客还是不动声色,杯中茶已经快被他饮尽
“等?”
“不错”
“等到什么时候?”牧羊人疑惑道。
“等到慕容公子将他带来找我们。”
牧羊人高兴的拍掌道:“是啊,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他杀不了姜断弦我看他如何向我交差。”
韦好客将杯子放下从凳子上跳了下来道:“他们去找丁宁了。”
牧羊人顿时冷了下来,刚才欢乐的表情全无道:“他们找的到?”
韦好客带着轻蔑的眼神道:“慕容公子会让他找到吗?”
牧羊人又拍手笑道:“哈哈哈,不会,当然不会。他只会空欢喜一场,慕容秋水就喜欢弄些这种花样,那小子简直比我还要变态。”
听到这句话,韦好客从腰间将鞭子抽出,眼神顿时充满杀气,一鞭向牧羊人抽去,听到鞭子划破空气的声音牧羊人身形一闪便将这一鞭躲了过去,满脸怒容道:“你这是做什么!”
韦好客冷冷的道:“我若在听到你说慕容公子一句坏话,你绝对躲不过下一鞭。”
牧羊人也哼道:“哼,你莫非当我怕了你不成。”
韦好客道:“那你可以试试。”
牧羊人闷哼一声不作回答,反脸对着虬龙道:“走”
花错站在慕容秋水的身边,他的手里握着的是一把断刀。
慕容秋水看了看那把断刀,又看向了花错,他轻声说道:“我们走吧。”
花错道:“去哪里?”
慕容秋水道:“你难道打算在这里站一晚上吗?不管你在这里站多久,也都无济于事,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
听到这句话,花错突然软塌下来,全身像是被针扎入,他的额头上冒出一滴滴冷汗,然后他忽然说道:“我......我没有尽力。”
慕容秋水吃惊的看着他:“什么?”
花错忽然大喊道:“我没有尽力,我知道我若是尽了全力,我就一定会死,我绝对躲不过断弦一刀。但是我不能死!我绝不能死。”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来这句话。
慕容秋水看着花错,像是从来没认识过这个人一样,忽然,他又笑了,他笑起来如沐浴的春风,倾洒的阳光。
他看着花错笑道:“没关系的,是人都会怕死的,你起码也是个人。”
花错急道:“可是,可是我.......”
慕容秋水道:“你不用再说了,我知道你是因为她,无论什么男人拥有她以后都会舍不得死的。如果我是你,我也一样。”
花错低头,却未再说什么。
慕容秋水接着道:“我想我们应该去找丁宁。”
花错惊道:“你难道找的到他?”
慕容秋水笑道:“你知道的,我如果要找一个人总归有一些法子的。我想我们只能尽力而为”
他们走了,但地上却留下了三个字,三个只有他们才看得懂的字。
“班沙客”
花错与慕容之间的纠葛也将慢慢的拉开帷幕,多年之后他们的纠纷也为世人所道,有人说花错不该夺人所爱,有人说慕容不该残害朋友,各抒己见,大家都表达着不同的看法。但是每一种看法都没有错,因为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思想,谁也没有权利去要求别人必须去和他想的一样。
而在这幽静的小屋中一个老者正在与一个少年叙述着这个故事。老者斜倚在摇椅上,旁边是一张已有些成熟却带着些稚嫩的脸,正是少年的脸,这个少年的脸上此刻正充满着渴望,他看着老者,仿佛已迫不及待的想听完这个故事。但是他也有许多的问题,人在少年的时候总会有很多问题的。
“慕容与花错本是很好的朋友可是为什么慕容要杀花错?”少年带着求知的脸问道。
老者微闭的双眼缓缓抬起看着那张成熟之中还夹带着一丝稚嫩的脸,叹道:“因为爱。”
“爱?因为爱就要杀自己最好的朋友吗?”
“爱有很多种。爱情与友情谁能说的清呢?”
自古以来,爱情与友情一直在人们的心中衡量着,有人可以为了朋友两肋插刀,甚至可以为了朋友而舍弃自己心爱的人,而又有人为了自己心爱的人去残害自己的朋友。这种事情古往今来也不知道发生了多少。而无论是发生了这两种情况的哪一种都无疑是件悲剧。
“也许”少年仿佛也在思考这两者在一起时他会如何抉择,但他却好像不想去仔细思考下去因为他并不想这样的悲剧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所以他又叹道:“花错其实根本不该去凤来阁的。”
“他必须去。”老者正色道
“为什么?”
“因为每个人都必须为某件事付出代价,如果不去做那件事,他就不是那个人了,也不配做那个人。”
“你讲的是些什么事?”
“朋友间永恒不变的友情和义气,一种一言既出永无更改的信约,一种发自内心的亏欠和负疚。还有一种血溶于水的亲情。”
“这几种花错与慕容当然至少有一种。”
“不止一种,他们至少有三种半。”
“三种半?为什么是三种半?”
“一种是他们之间的友情,一种是他们之间的信约‘班沙客’,这三个字只要他们四个人中任何人看到这个就一定是其中一个有了危险,其余的就必须要来相见。还有一种亏欠,就算是他与景因梦在一起没有错,但是对慕容的伤害却是必不可免的,所以这是第三种。”
“那还有半种是怎么回事?”
“他们之间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也已与亲人相差无几,童年时相扶相偎一直成长,这种情感又怎是说的清道的明的?”
“那慕容为什么还是要杀花错?”少年越来越疑惑,既然他们关系如此情深意重那为何慕容会狠下心来这样对待花错?
老者深吸一口长气,又慢慢吐出。双眼眺望远方道:“也许是因为他的欲望太强,也许花错与景因梦伤他太深,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像小李探花那样拥有那种胸襟的。”
“那花错是不是又做错了?”
“没有,花错没有错。如果说他真的错了,那么他就是错在太重感情。他不想伤害任何一个人,但是却又在无意之间伤害了一些人。”
“那他为什么不让慕容和景因梦在一起?”
他为什么不让慕容和景因梦在一起?他又何尝不想?可是谁又懂得他的痛苦?就算真的他走了,他们就一定会在一起吗?到时候演变的悲剧又岂止会和现在一样?可能会比现在还要惨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