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长序做了屈家商贾的奴隶。屈家家大业大,历代从商,不止从商。自史申篡位的消息随着冬风吹到这片寒凉之地时,屈羊,屈家家主便除异党、许厚利买官,在京城获了一官半职。自此便与卑鄙无耻之徒的史申捆绑在了一起。
他像牲畜一样被人丢在一个跟牛棚几乎没有区别的棚里,还有一群跟他一样被流放过来的奴隶。同是天涯沦落人,他们本应该惺惺相惜,可现在都是奴隶,一个饱受欺凌的奴隶从来不敢恨真正伤害自己的人,而是去欺负比他更弱小的人,下手时没有怜悯和同情,只有检举揭发能博得主人的欢心。明明是一群废人的聚集地,可这里却赶上后宫里的宫斗戏,结帮拉派,勾心斗角。每天出去锯木头、垦荒地、拾干货,谁做工偷懒不等监工发现,就会有人跑去检举,只是希望监工下次揍自己时能够下手轻点。
一开始他对这种环境嗤之以鼻,可这种高压环境很快就彻底改变了他。什么狗屁圣人之理、什么狗屁君主之道,现在他的世界里只有主人,只有屈家。要想多混口吃的,就得踏实肯干,还得像狗一样殷勤谄媚,这样主人打在他身上的鞭子也会轻点。涂长序已经接受了现状,身上的奴性将他的仇恨几乎压垮了,报仇的机会微乎其微。
终于在不断的检举揭发和殷勤谄媚下,涂长序讨得了主人的欢喜,给他安排了稍稍轻松的跑路活,一路跟随商队为商人装卸货物,当然山匪来袭他也是第一个被派出去为商队保驾护航的。涂长序既盼望着山匪来,又害怕被商队推出去当替死鬼。一个月黑风高夜,涂长序和其余奴隶照常看守货物,突然山风一吹,点起火把的山匪趁夜色袭来,马蹄声、嘶吼声惊醒了商队,但白天的舟车劳顿使商队没有组织起任何有效的防御,奴隶们全都抓住混乱时机四散而逃,不少人在逃跑中就被射杀死了,现在不跑是死,跑了还有机会活下去。他拼命地跑,上天眷顾这个幸运儿,他活了下来。
这时,他恢复了自由身,却再无立身之处,转身便投了匪。投匪的第一晚,当家的和小的们为他举行了隆重的仪式,作为一名新入行的山匪,抢劫、杀人是对其的第一层考验。山匪拖出一名白白净净的胖子,涂长序一眼就认出了他。这正是他跟随的屈家商队的屈数,是屈家家主屈羊的义侄,也正是他挥舞着鞭子在自己的背上抽下了无数道血痕,现在涂长序看着曾经高高在上,遥不可攀的主人家流落于此,沦为了自己曾经的模样,心中感慨万千。涂长序提出要用鞭子把曾经受过的屈辱一鞭一鞭的抽回来,当家的毅然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