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喜欢种丝瓜,是在夏日时节,我常去奶奶家玩,且要一待就是好几天。多年常看见的是丝瓜的成长,待到暑假时节,枝枝蔓蔓,丝瓜搭在凉棚上已蔚然成荫了。且有一条条的垂下来,我拿镰刀要来割,奶奶笑呤呤的说,第一颗丝瓜就要给孙子吃了。加点新鲜瘦肉,或是打个土鸡蛋,丝瓜汆汤下锅。开滚三次便捞出,清爽润口,有一种植物的清香。
好蔬菜总是要吃头班,无论茄瓜,黄瓜还是竹叶菜,多吃几次,也或是吃腻了,就没有第一次那样的美味。
我问奶奶,下次别只顾着做丝瓜给我吃了。我要看丝瓜的生产过程。下一年里,奶奶要种丝瓜了,果然把我接到家里来。丝瓜种子是黑色的颗粒,比西瓜子略大略黑,是上年做洗碗用的丝瓜瓢所留。先放在花盘里,不几日,便发芽了,冒出尖尖的脑袋。待到长到寸许,奶奶才将之移到户外。
丝瓜苗长好了,细小的触角黄黄的,不断的向上攀升着,攀升着,先是借着小竹杆,再长大后就要搭瓜棚了,三五棵苗就足够做一个很大的瓜棚了。
我再要见到它的时候,却又是盛夏了。花早已开过一场,现在开得正盛,仿佛有成千上万朵一齐开放,黄色的花蕾,含苞与怒放的间杂在一起,犹如繁星一般。还有那小丝瓜条儿,尾巴后面还跟着一朵没有调萎。小蜜蜂飞过来了,小蝴蝶飞过来了,芳香四溢,让人心旷神怡其间。一阵夏雨落过,仿佛洗净了多少天的风尘扑扑和疲倦,绿油油的叶子更加娇翠欲滴,那些花儿可就遭了秧,地上铺满了金黄色的一层,夕阳透过藤蔓,洒下斑驳细碎的影,不觉既是满地黄花,一院香。
试自拟一诗:“春和日丽蝴蝶忙,丝瓜沿墙上瓦房。万物此时正得意,唯有农夫耕田忙”,说的是老宅子前种丝瓜,土肥而不沃,然后丝瓜跟着墙来爬,爬着爬着却是长到屋顶上去了。是不是要来搭梯子来摘丝瓜呢。农夫忙,农夫忙,而我拘郁于一室,关在办公室中,照样忙得很啊,倒有点想念外面的春光了。
而唐人欧阳炯写的诗比我还要好,《春光好》:“天初暖,日初长,好风光。万汇此时皆得意,竞芬芳。笋迸苔钱嫩绿,花偎雪坞浓香。谁把金丝裁剪却,挂斜阳。”春光好,还真是令人羡慕不已。丝瓜的吃法,除了氽汤,还可以炒着吃,蒸着吃。到了秋季,丝瓜更劲道,颜色却慢慢变黑了,奶奶蒸给我吃,常有一丝丝苦味。查了百度,才发现不得了。原来苦味是一种叫做生物碱糖甘,大量积聚,食用后可能导致中毒!
奶奶早已不在,而我现今吃丝瓜也只有去市场上买了,为图简便,买了一台电器化的澳斯威尔蒸烤箱,将丝瓜切片蒸着吃,放点排骨,何尝不是一种美味呢。
想念丝瓜,正如想念奶奶,想念丝瓜棚下的儿童时光,还有那些美丽的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