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小学的时候,学校还没有装修,我家也还没搬。与我家背靠背的房子正好隔着公路和学校相对,每天中午我又在学校对面帮忙,每每被调侃:铃声响了再跑进学校上课也还来得及,不用担心会迟到。
迟到当然是很少的,但是我每每一边做着作业,一边对和吃完饭上学的孩子打着招呼,羡慕他们一吃完饭就能回到教室,做完作业尽情在操场上呼朋引伴做游戏。那时,学校公路边的围墙只围了左边的一半,右边的操场在公路另一边还隔着一片高低起伏的荒地,我在公路这头望过去,隔着荒地隐约可以看见右边操场草坪上或跑来跑去或一高一低摔跤甚至爬围墙的男同学。而女同学呢,她们跳绳,踢石子,占据中间一片红土地。靠左的两间教室,因为时常作为低年级的教室,聚集着一堆什么也还不会玩的孩子自己筹备绳子学中年级玩的游戏。最左边的垃圾堆总是被“舍不得多跑几步,弯下腰”规规矩矩倒垃圾的高年级弄得一地垃圾没人收拾,就连低年级的孩子们也是嫌弃靠近的,每次我推你你推我,磨磨蹭蹭才决定人选,然后一溜烟跑过去,来不及仔细看看桶底就又一溜烟跑回来,深深觉得被高年级“糟蹋”的地方实在不是“久留之地”,唯恐避之不及。
那时学校仅有一座三层两梯教学楼,位置靠左紧紧靠着围墙。在我毕业时,楼前还没拆去印着“小学生守则”和世界地图与中国地图的宣传栏。站在楼前,可以看见每间教室外墙都有一对白瓷砖,上面印着名人头像和名言。那时不太懂,虽然有些人不喜欢,但我觉得上面的话是有道理的,似乎隐隐明白校长此举的用意,我想它一定也对其他的同学很有启发。
和教学楼右边有一座搭得高高的台子,那是村里的戏台。每逢中秋中元之间,村里文化委员会就会请来一班戏团,唱几天戏。唱戏第二天中午准会有一会拜神环节。碰上这时候,每每鼓乐齐鸣,鞭炮,扩音器,吵吵嚷嚷,震耳欲聋。若是碰上工作日,老师们总是十分头疼。铃声刚响,戏台前也响起锣鼓声,一会儿,鞭炮,冲天炮,前来拜神的大人们,满满挤了一操场。我们被吵得无心向学,教室外的声音远远盖过老师扯着嗓子维持秩序的声音,只有等着中午那唱戏结束,人群散去,同学们的心才会被老师们拉回黑板。
教学楼后是一块小山坡,坡下流过从远处更高的山冲激下来的小水沟,学校附近的居民在这里开垦了几块菜地,经常靠沟里的水灌溉,就连学校扫除,几个教室一起大扫除也靠着这条小水沟。那时候,学校没有铺上水泥,靠窗户的高年级吃完零食总是偷偷往外丢垃圾,各种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包装纸堆积一墙根,风一起,就飘到菜地,飘到水沟边。
后来,很多年没有再进过学校。听说学校要重新装修,听说要重启一座教学楼……等我再看到,已经是如今“现代化”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