觥斛交错,人声喧哗,席间只剩下些拘谨严肃的老头,但受到酒精的影响,也都开始飘飘欲仙,在侃天侃地。
寒冬的三个月禁足,篝火晚会让赫尔姆斯人一扫沉郁,如今春祭一过,积雪融化,春暖花开,万物复苏,所有人都可以走出圣村,在冰之森外围自由自在的生活。
篝火跳动,男女老少都挂着笑容,此地充满了欢声笑语。突然,一阵急促的喊声让大家伫立当场。
东门的守卫萨斯特火急寥寥,冲到科尔斯面前,神色紧张道:“族长不好了,外面有一群魔兽夜袭!”
“长者大人在此,莫非这些魔兽吃了熊心豹子胆?”科尔斯诧异,放下手中烤的金黄的羊排,脸色立刻沉郁下来,“看清楚了没?来了多少头魔兽?”
“啥?魔兽攻城!”雷暴发出怒吼,猛地站起,差点把千斤重的石桌崩飞,造成不少骚动。
与此同时,一些中年男子借着酒劲,嚷嚷着要出战。
萨斯特缓过劲来,方觉得自己兴师动众,挠着头说:“只看见一头像小山丘大小的豪猪,带着一只火红色的老鹰,当时情况紧急,所以就匆忙赶过来。”
“就两头魔兽?”科尔斯追问。
“族长…好像还有头牛,因为夜色太深并未看清。”萨斯特回道。
“族长,要不让我们这帮老头子,把那些不长眼的东西抓来,给图腾兽大人打牙祭吧。”一个五十岁的壮汉气愤道,一身腱子肉因为怒起而跳动着,煞是耀眼。
赫尔姆斯人顿时怒了,魔兽都攻上门,哪还有闲情逸致喝酒吃肉,各个摩拳擦掌,数百人瞬间集结,斗志昂扬。
“大伙少安毋躁,如果真是魔兽攻城,也不会是这么安静。”科尔斯沉声道,将手中金黄的烤羊腿直接扔给萨斯特。
萨斯特憨厚地接过烤羊腿,退至一边,在科尔斯的允许下,他从石桌上拿了只烤鹿,准备给守夜人也带些食物。
科尔斯的话并未起多大的效果,大部分壮汉喝得醉醺醺的,舌头都伸不直了,他们耍起酒疯。
眼见众人失控,雪野拉扯着沃金的衣袖,与其短暂的精神交流后,沃金突兀站起来,一股威压笼罩全场,所有人瞬间冷静下来,彷佛从酒劲中清醒了不少。
“科尔斯,与老夫一同前去吧。”沃金抿了口酒,肃声道,“其余人继续狂欢,难得这么欢快的日子,不要失了兴致。”
科尔斯应允,即与长者同行,沃金还带上了雪野这个小尾巴,众人不敢忤逆长者,但暗下嘀咕着,却被老伴揪着耳朵,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到座位,但却不让他们再沾酒水,以免酒疯发作。
赫尔姆斯东门,火炬并列成排,城门火光嘹亮,一片噪杂。
在城门前方五十米,无数大木被削尖,绑成数堆围城的路障,类似骑兵冲击的鹿角砦,一些守夜的士兵正在跟魔兽僵持,并未有所损伤。
沃金的到来让现场寂静无声,尤其是那些魔兽噤若寒蝉,在呜咽,在瑟瑟发抖,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它们嗅到老者身上恐怖的气息,根本就没有一丝人类的气味。
在冰之森,魔兽等级森严,每当月圆之夜,万兽会向兽王朝拜,场面神圣瑰丽,那些兽王皆化人形,有着极似人类的一切特征,它们站在耸立的高峰上,手执兽王鞭,如神祗临尘,睥睨万兽。
眼前的老者,无形中散发帝王的气息,远比那些兽王还要恐怖,连飞在半空的火鳞鹰,因为灵魂上的压迫,直接坠落在地,砸起无尽烟尘。
“呜呜!……”
如红水晶附体的豪猪王,发出胆颤的呜咽声,只见它身形急剧缩小,化为红宝石的小猪仔,憨态可掬,它正向雪野发出求救信号。
“沃金爷爷!不要吓唬小笨猪,在它来的时候,我已心生感应,只是被你强行禁锢着,那都不能去。”雪野憋着嘴,很不开心。
也就是雪野,何人敢在神兽面前撒娇,即便是沃金的幼子,沃金也没如此溺爱过。
“你自己的事,自己处理吧。”沃金收起威压,笑眯眯地看着这几头变异的魔兽,心花怒放,“几头变异的魔兽,居然集结在一起,看起来好像很美味的样子。”
画风突变。这可不得了,几头魔兽感应到老者的精神波动,差点晕厥过去,尤其是小笨猪,最为不济,直接晕死过去。
“小笨猪,你醒醒。”雪野推攘着晕死过去的宠物猪。
他注入少许灵力,小笨猪还是没有动静,他以精神力与它建立联系,直接恐吓道:“小笨猪,你再不醒来直接被做成烤乳猪。”
小笨猪被吓得不轻:“不要吓我了,主人。”
它上次带着小弟在赫尔姆斯附近觅食,未想被那些强大的战士围猎,在斗兽场发生的噩梦,至今让它惊魂未定。
雪野笑道:“快告诉我,那些都是你的同伴么?”
“是的,主人。”小笨猪回道,并召集同伴过来,与小主人打招呼。
霎时,一股滔天的怨念,冲击过来。
“帕克。你把我们坑惨了,这哪里是坑啊,简直就是火坑。”
“你这小猪仔,原来这才是你的本体,还不够我老牛塞牙缝啊。”
“死猪,不错啊,你这小主人,跟这位兽王大人关系如何,我能感觉到自己与这位兽王大人似乎同出一脉。”
……
铺天盖地的吐槽,添杂着怨念,还有搞关系户的。魔兽之间皆以精神交流,这些自然是逃不过雪野与沃金的强悍精神力,沃金几乎被这几头魔兽给逗乐。
尤其是小笨猪,自上次变异,实力虽然突增,但身体变得迷你娇小,为不让同伴笑话,经常用狂化术伪装自己,时常保持小山大小的身形,如今在朋友面前原形毕露,彻底成为同伴们的笑柄。
雪野问其缘由,何故带着伙伴前来,最终小笨猪一五一十地告诉雪野。
原来是天际出现祭祀异象后,一位兽王使者拿着兽王鞭,控制万兽来到和赫尔姆斯,而小笨猪与同伴因误食铁矿,受到兽王鞭的影响很小,虽然昏昏沉沉,但也至于被奴役。它们畏惧使者的强大实力,与之相隔数里之外,并躲避兽潮,而帕克担心主人的安危,即前来护主,又恐自己实力渺小,故而诓骗同伴来到霍尔姆斯,一起投奔自己幼小的主人。
魔兽的心思简单,不像人类那么复杂,喜欢就是喜欢。虽是诓骗,但它们深知其中的诱惑力有多大,魔兽若是与人类签订契约,会受到兽神的祝福,在修炼一途会减去不少阻碍,尤其是跟随强大的人类,可以受其庇荫,直至自己的巅峰成年状态。
帕克与雪野的契约,甫一建立,即整整提升一个等级,这让同伴们非常妒忌,而且帕克口中的人类,也并没有传闻的那么可怕,所以前来投奔赫尔姆斯。
生活在蛮荒的冰之森,若不能与族群相处,是很难活下去的,不同的兽类种族之间,常有被猎食的危险,但这几头魔兽,却形成了跨种族的友谊。
它们皆因为误食铁矿,身体发生变异,与同族外型相差甚远,从而遭受族内排斥,也因铁矿的原因走到一起,像小头目一样占山为王。
几头变异魔兽所讲的铁矿,立刻吸引沃金与雪野的注意,恨不得立即解剖他们,看看那奇异的铁矿,可否还存在他们体内。
沃金虽是神兽,但对人类的炼金术,他还是了解不少,几头魔兽听到老爷子的话,立马变色,奈何被老爷子强大的精神力所束缚,根本动弹不得。它们突然觉得自己脑抽,为何听信帕克的鬼话连篇,还说这些人类很好客,会用美食佳酿招待它们,如今却成了砧板上的肉,待人宰割。
小笨猪立马向雪野求情,它也是因为担心主人,才带伙伴来护驾。
可无论雪野如何央求,沃金皆不理会,他一拂袖,直接将几头魔兽禁锢,连同雪野与科尔斯,瞬间回到房舍之地。
待几头魔兽回过神时,惊觉自己已被封印,并从十米高的虚空突然坠落下来,让圣村的人受到不小的惊吓。
事出乌龙,所谓的魔兽攻城,原来是雪野的宠物回巢,并带了自己的伙伴,却被守卫误作兽袭,从而引起骚乱。
未想这个小插曲,让沃金有了想法,师夷长技以制夷,何不利用魔兽对付魔兽。他总有一天会老去,这几头变异魔兽,可算是一笔宝藏,它们潜力惊人,若是当作看山门兽,最为合适不过。
篝火晚会仍在进行,火光冲天,一直到凌晨的星星两点,一些老者仍在,至于被沃金封印的几头变异魔兽,风卷残云,几乎将那些残羹冷炙尽数吃掉。
一些青年对着几头变异魔兽眼光热切,他们至今还没有自己的魔宠,而这几头变异魔兽的出现,让雷鸣等人心痒难耐,并开始主动讨好这些魔兽。
这注定是个不眠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