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正在收拾回家的行李。一看手机,有个个初中同学突然加了我微信,他叫小潘,问他现在在哪混了,他说在北京当演员。当时我一蒙,脑海浮现出关于他的几个画面:篮球场上,细胳膊细腿,只会投篮,不会传球,总是一个表情,被人调戏的时候才会笑笑。冬天基本是一套衣服,驼着背,总是擦着鼻涕。课堂上坐最后一排,几本破书放在桌上,桌腿拴着一条绳子,上课基本是睡觉,发呆,把弄绳子,下课便成为几个混子调侃的对象。初中没毕业就不见人了。
微信上,我老是问他或者不敢相信他能当演员,他接着给我发了一张他的简历,上面三个大字潘**,一张他的写真照,真是他,样子没变,高了,打扮时尚了。旁边有几行黑色小字,职业:演员,爱好:表演登山,特长:武术 散打,身高:175,籍贯:山东滨州,下半部分是他在几个戏里的定妆照,有模有样。那几个戏,说实话,听都没听说过。看到后,其实我挺激动。他不知从哪打听我学过编剧,就说他现在正在外面拍戏,现在闲着,想写一个剧本,名字叫初夏,问我能帮忙么,我当然没拒绝。一会儿,他说把人物小传和故事大纲发给我。我有点迫不及待,甚至有点慌。我划这手机屏幕看着,他写的样式完全符合大纲的样式:片名,题材,人物及人物关系介绍,故事梗概:主人公是个高富帅,女主角是单亲家庭但人漂亮,两人在一所高中一见倾心,主要矛盾就是阶级对立,后来男主患眼疾,女主捐出眼角膜后就消失了。他又告诉我,这部片子时常一小时五十九分钟左右。看完故事,我提出意见后,委婉的拒绝了。他可能也觉得不靠谱,聊天陷入尴尬。一会儿他给我分享了一首歌,这首歌叫《初雪》,备注是网络歌手伤感说唱。他说是听到这首歌才有了创作冲动,我回了个张国荣跳舞的表情。他又问我,两个小时的电影,剧本要写三万字么,我说差不多。隔了几分钟,他说我写,你帮我修改,我说好,聊天结束。从一开始激动到波澜渐渐平息,其实我想从他的身上获得点意外或刺激,到最后得到了么?或许有或许没有。
下午打了辆顺风车回家,一路上雨时停时下,跟我拼车的是一个光头胖子,胖子之前搭过几次她的顺风车。两人聊天,我在后面看东西。司机从淄博拥堵说起,谈到东营的没落,滨州的穷,烟台人的修养,青岛的脏乱差。聊天被司机要去充气站充气打断。一上车,司机说昨天看到个新闻:青岛又发生命案了,死者被捅了四刀,脖子又被划了一刀,胖子没反应。我也只是听了一耳朵。紧接着,司机不断接到电话,安空调的去她家,却没人,她让在养老院的父亲去了。她对按空调的这帮人十分抱怨,上次让他们安,结果把四楼的空调外机安到了三楼位置,三楼一安,她又叫人来拆,这一装一拆再装,得多花两百块钱。安了一个月的空调,她下决心一定安上。
车到了胖子的村里,在狭窄的十字路口碰上一堆黑漆漆的东西,就近一看,原来是一堆没烧尽的衣服和花圈。村里死人了,刚上完庙。司机一边绕着走,一边抱怨,胖子说去世的人是他一家子的。原来,胖子是回家奔丧的。司机一直把他送到家门口。
去我们镇上得绕小路,路上都是坑坑洼洼。司机又开始唠叨,说胖子从淄博到家80,比你近将近20公里,你才花60,这又转路。我看着窗外的雨,问她:“这雨下得挺大了?”
她把我送到镇上,堂弟来接的我,他现在又黑又瘦。现在是镇上淡水虾收获的季节,他是个中介,他说今天聊的这一家看走眼了,没挣到钱,有点闷闷不乐。
家里一切都没变,厕所旁边的枣树今年没了生机,母亲说之前在那里栓牛,被牛扛死了,现在它被拴到了远处。我发现牛屋子里多了一头小牛,那只猫也长大了,但拴在大门口的狗前几日得病死了。晚饭,父亲拿出两罐啤酒,这是春天买的啤酒,他打开后,我喝了一口,他喝了一茶碗,然后就放那了。期间,和爹妈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无非是工作生活的事。母亲告诉我村里谁谁又得啥病去世了,我努力想起那几个人的模样,却怎么也记不起来。
睡觉的时候,父亲非得让我把起开的两罐啤酒喝完。我一边喝一边想这一天总算这么过来了。明天得去看看水库,看看小杰,中午去洗澡,晚上去找找阿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