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归南徙》系列

《狐狸大仙》

花店旁边有个烧烤摊，摊主是个五大三粗的北方男人。

“整啥？”

摊主大概每天要说几百句这话，生意太好。

这几天天气渐渐冷下来，出门撸串的人也没以前那么多。摊主也能有闲工夫跷二郎腿去花店门口的吊椅上唠嗑。

“你们两个小姑娘，要多穿！”

明明不到三十岁的男人，非要摆出一副老父亲的神情。

“你先别管我们，看……”又又指了下他的烧烤摊，摊主顺着手看过去。摊子前面有个小东西，像是个人。

他把手里的保温杯往地上一砸，走过去。“整啥？”

等看到那个像人的东西时，他吓得两条腿都打哆嗦。这玩意长了俩耳朵，分明就是个成了妖的狐狸。

狐狸大仙是周围山上修行的，因为冬天来了，山里没吃的。他就收拾了自己的家当下山，本来想抓鸡吃。

但是这山下他几百年没来，变了个样，上哪都找不到鸡。

他饿的慌，闻见烤串味就寻过来了。

“看什么看，给本大仙烤十串腰子先。”狐狸大仙擦了下口水，一说话居然也是北方口音。

“卧槽，这什么玩意！”摊主一边抱怨一边从巷子里面拿腰子，正好剩下十串。丫的，这死狐狸还挺精准。

腰子烤的快，狐狸大仙吃的更快，三下五除二就塞进了肚里。他双眼冒着金光，“再给我来二十串鸡翅。”

“你等会，有钱吗你？”摊主双手一插，气势逼人。

狐狸大仙两个耳朵抖了抖，从毛底下摸摸摸，摸出来一朵蘑菇。“喏，千年灵芝。”

摊主半信半疑，“这破玩意还是千年灵芝？我寻思，有毒吧？”

“我是大仙，我能骗你吗？”狐狸大仙翻了个白眼，指着摊主的箱子，“这里面还有三十四串鸡腿，十二串面筋，你的辣椒面是在隔壁家第三户的杂货铺买的。没错吧？”

摊主连忙捧起了那朵蘑菇，尼玛真遇到了神仙。

虽然神仙吃的多，摊主还是愿意把每天卖不出去的烤串送他吃的。但是，吃的可以包。连床都要包就有点过分了吧。

摊主看着床上大字摆开的狐狸大仙，九条红尾巴摊开摆成一朵花。他只要挨一下，丫就要龇牙咧嘴，“你压到我毛了！”

奶奶的，摊主甩下最后一个烟屁股。

“喂，不准抽烟。”

狐狸大仙拽着尾巴坐在窗台上，恶狠狠的吼。

“丫！”摊主吼了一个字，看着那俩耳朵一抖一抖，心又软了。“不抽就不抽。老子偷偷抽……”最后一句话没敢大声说。

冬天挺短的，狐狸大仙一共吃了三千多串烤串。他吃饱了，时不时的看着天，耳朵老是抖。

“你丫还吃不吃？”桌上鸡翅放凉俩小时了，摊主实在忍不住。

“人类，本大仙有事告诉你。”狐狸大仙蹲在椅子上，一边说一边薅自己的毛。

“你可别薅了，都快秃了。”摊主看不下去。

“丫的，你他妈听老子说！”狐狸大仙吼，“好，你说……”

“我明天要去渡劫。”

“渡劫，你个神仙还要渡劫……”

“妈的，老子平时吹个牛逼都不行？”

“那丫去呗。”

“嗯。明天就去。”狐狸大仙点头，又开始薅毛。

这次他没有抢摊主的床，反而是跳上屋顶不知道捣鼓什么。

摊主没睡着，丫的老是看见九条尾巴在面前晃，谁他妈睡得着。

狐狸大仙走了，摊主看着他走的。他穿了件大衣，倒是很像个人了。摊主留在桌子上的鸡翅，他没拿走。

枕头旁边放了个跟狐狸长得很像的玩偶，火红火红的。摊主摸了下，手感跟尾巴毛一样。

“傻逼。”摊主骂了句。“薅毛不疼吗。”

那一天傍晚开始打雷下暴雨，又又跟小小捧了西瓜去找摊主。三个人一块吃西瓜。

“你们说，那玩意能成功吗？”摊主看着这天，哗啦哗啦的，这雷不小。

“不知道。我们又不修仙……”又又摇头，吃了一大口西瓜，“但是渡劫成功的妖怪每年不超过十个。大仙有那个资质吗？”

“……”摊主沉默了，比吃鸡翅的话，说不定能排上前十……

那一天过去之后，狐狸大仙没有回来。

摊主没有心情烤串串，坐到吊椅上面，从兜里摸出一包烟。想了下，又塞回去。

丫什么时候回来呢。

店内，小小收拾完桌子，叹了口气。

“昨天渡劫的妖怪都没成功……”又又掐指算了下，“里头有只九尾狐狸。”

  ……

“我去山上找找，或许他迷路了也说不定。”摊主举着蘑菇，“这个蘑菇的产地在北边，我得去那找。”

小小张了张嘴，没说话。

北方汉子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