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篇: 《惟愿来生携手白头,不负卿》
副篇: 《爱上她,是我来偿债——柳枫篇》
(一)
最近几日,每晚睡下后,总能听到一阵女子呼唤之声,“洵哥哥,洵哥哥”。
每每夜半惊醒时分,我总是会下床四处张望,寻找那抹熟悉的身影。然每次都失望而归。
我知她已不在人世,却依然固执的不想她就如此离去。
还记得最后一次见她,是在她大婚前一日。那日,她予我一副画。此画乃我寻求许久不得的前朝江南名家汪远之遗作。我惊讶于此画竟藏于她家中,无一人知晓。
(二)
我本是京城一闲散之人。家父为开朝大将,故有幸被封为宁国公,可得世袭之恩典。
自我记事以来,父亲从来不许我在外人面前显示武艺本领。
还记得幼时,母亲总带我到齐王府。那时齐王妃还不曾患病,总拉着我去看从出生就受封福乐郡主的小女娃。那时,她们都唤她做芸妹,后来才知,她名唤凌芸。
因着乳名被人唤的多了,京城之人大多竟只知福乐郡主名唤芸妹,而不晓其本名。
自我十四岁那年,先皇驾崩,新皇登基,母亲便不常带我去齐王府,父亲对我的管教也更严格了。不久之后,我便听父亲与母亲说,齐王妃重病不得治而离世。
我仍然记得最后见王妃那日,她虽形容憔悴,却也目光清澈,绝不似患病之貌。
王妃拉着我道,洵儿也已长大,日后若不能得空来看姨母,便写信与我,我也欢喜。
我那时自认为已是大人,竟扯着一副自觉严肃的表情,弯腰作揖答应,甚是生分。如今想起,甚是悔恨。
(三)
自齐王妃离世后,我便总是偷偷溜进齐王府,陪芸妹玩乐。那时,她才刚满11岁。我陪着她渐渐地走出悲伤,看着她变得越来活波。
本以为父亲不曾发现,直到17岁那年,父亲唤我到书房与我道,日后便不可再去往齐王府了,更少见芸妹。届时,我已知晓朝野相关事宜。只惊讶于父亲竟一直知晓,并从未阻拦。
从那日起,我便不再时常溜进齐王府,也便不再时常见到芸妹了。但我总会在她常去的茶馆、酒楼或宣纸铺偶遇她。
我担心她也会如王妃一般受难,却不知如何施救。
于一次偶然间,我遇到了柳枫。那时,还不知他乃当朝宰相之子,因自小受父亲教导,故对任何陌生之人都会心存怀疑,故遣人调查才得知。
与他熟了,才知此人文采出众,若参加科举,必得头筹。遂心生一计。
(四)
那日,青龙寺庙会,我故意引得柳枫前来。本想在此处向他介绍芸妹,却不想那日见到柳枫后,久等芸妹不来,且又看到礼部尚书之子亦在此处。因着礼部尚书与我父亲一直不太对付,遂为免因此举连累父亲,故提前离去。
许是冥冥中自有定数,又许是上天亦怜悯。竟使得那日柳枫遇见之人恰好为芸妹。
那日在永香茶楼,我问柳枫,“你可要想清楚,若不成功,你同你父亲都是要受到连累。”
他只说,我要救她。我便知,我此举遂蠢,却也无疑。便告知与他我心中所想的唯一一计。
若非之后发生的事情,我虽心痛,却也会一直欢喜。
从那日起,我便常偷偷窥视,看着芸妹脸上越来越多的笑容,我知道,所有的事情便都朝我所想发展。只是,我亦越来越心痛。
齐王死的那日,我曾偷偷溜进齐王府,躲在暗处,我看着柳枫抱着晕倒的芸妹放入榻上,低头亲吻她的额头,我的心是拧着的。我想出手,给柳枫一拳,却知唯有此人可救得芸妹。我用指甲戳进掌心的痛意提醒自己,不可冲动。
待柳枫走后,我便冲向芸妹榻前,我握着她的手,轻抚她的额头,我知,我的温柔,只有此时才能给她。
大婚前日,得到芸妹邀约,我心中忐忑,却也如约前往。她赠予我久寻不得的画作,我心中却无半分欣喜。
我对她说,“我带你走吧,隐姓埋名,远离庙堂。”
她摇摇头道,“我不能走。”
我知她心中所想所爱。便不再言语。
(五)
芸妹大婚那日,我去了青龙寺后山。随从将几大坛酒放在桌子上后,我便喝退他们,独自一人,放声大笑。笑我看似成功的计划,笑我无计可施而拱手让人的蠢。
那日,我喝醉了。这是我自学会饮酒以来,第一次喝醉。
我是被随从带回府中的,迷迷糊糊的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头隐隐作痛。
听到外面下人在悄悄讨论着些什么,隐约听到“福乐”二字,我顿时清醒,顾不得头痛,唤来下人,问他们刚才在讨论何事。
我本心中排斥,却又急于知道芸妹新况。却不想,竟在下人战战兢兢的口中得到我此生最不愿面对之事。
“福乐郡主昨晚突患恶疾,不治身亡。柳大人以身殉情。”
我不知道我当时是怎样来到相府的,只记得,听到这个消息后,我想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我要见到芸妹。
我还记得我在门口遇到了父亲,他摇摇头,却并没有拦我,只吩咐下人替我穿戴衣服。
我来到相府,看到昨天还披满红绸的大门,今日已换为刺眼的白色,心中大怒。
我踢拦住我去路的门口的下人,直接进了祠堂方向。看到一路上止不住的白色,我的心越来越冷,脚步越来越沉。我看到宰相夫妇在悲痛,可我没有力气劝慰他们,我想看看芸妹最后一面,却被阻止。
在我被下人拖着往门口去时,宰相喊住了我道,“我不知祁公子今日如此行为是何意,但我想与公子看一份信,此乃小儿绝笔,只愿公子看完能明白,今日之事缘由。并许我顺利完成小儿的葬礼。”
说完,他摇着头,嘴里不住的说着“孽缘”,疲惫的从袖中掏出一封书信予我。
“不能携手到白头,亦愿黄泉下相见。”
我颤抖着,将书信还给宰相,踏着沉重的脚步,走出了相府。
(六)
“终究是我害了她。”我嘴里轻轻说着,忍着眼泪,翻身上马,手中鞭子狠劲一甩,马儿吃痛受惊,向人潮涌动的街道跑去。我不知道我有没有撞到人,我只记得我是在一条河边停了下来。
我翻身下马,跌跌撞撞的冲进河里。我想用冰冷的河水唤醒我,我希望这一切都只是梦。可是,我的手脚都被冻的木了,我还是没有醒来。
后来,我总是在晚上听到芸妹在唤我“洵哥哥”。我知道,只有芸妹会这么唤我。
每次我都清楚的听到芸妹的声音,可是当我找她时,却总是一无所获。
我问青龙寺的大师,大师告诉我,“情生于心,长于心,虽有一日将灭于心,然生根之处,痕迹依然,此生不消!”
正篇: 《惟愿来生携手白头,不负卿》
副篇: 《爱上她,是我来偿债——柳枫篇》
此篇以祁洵视角来描写这一悲剧爱情。
祁洵爱而不得,欲施计救芸妹,却适得其反,自己也深陷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