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白了,就是学校既弄出一大堆测试来层层筛选,却又留出很多时间空档,来让家长自己去找补习中心恶补。在这里,家里的经济与教育背景差异,就部分决定了学生成绩的好坏,而这又会影响他们的终身。阶层的流动性也正是借助这样一种形式,起到了对新加坡未来的负面作用。”
#Thinkstart#
这是昨天早报提到新加坡教育问题的一个盲点:忽视了教育本应促进阶层的流动性的功能。
罗辑思维也有一集探讨中美教育差异,提出:美国的教育分层已经固化,上中下层判若云泥,底层的孩子要通过教育进入精英社会几乎是不可能的事,相比较,中国的考试制度一直严谨而相对公平,但这一分层趋势也已开始。
我看新加坡,教育体系偏东方,和我们很像:一方面公立教育很强,本地孩子上私立学校的很少;另一方面,越是有钱家的孩子补课越是厉害,争先恐后进名校。
总体上,新加坡在朝固化的方向发展,如作者所言:“社会总是具有相对的惰性,尤其是承平日久之后,阶层往往会沉淀固化。这不但会生富过三代、阶层世袭与底层难以翻身的弊病”。
但是,教育的本质不应该是让孩子了解自己、培养性情、锻炼性格、探索未知的吗?
Ta可以:行万里路,读万卷书,胸中有丘壑,眉间有英气。
我希望带给孩子的,正是这样的教育。
#Thinkend#
原文:
纪赟:新加坡教育问题的一个盲点
2017年3月11日星期六03:30 AM 来自/联合早报
2月13日黄有光先生撰文《减少学生压力》对拙文作出呼应。黄先生也同样认为本地教育竞争过于激烈,因此提出解决之策,如让大学入学考试只要求及格。这当然无法解决问题,因为大学本身有好坏,也就需要一定的条件(最合理的方法就是分数高低及其他相关要素)来筛选。否则人人都想去哈佛、牛津,难道让他们开放收几百万学生?
至于所有学校仅以智商高低来收生,也不太符合教育学原理。首先智商本身的测量,即使是在学界也是争议的对象,即不同的测试标准本身就互相打架;其次智商与日后成就并不呈现绝对的相关性。比如一些人文学科的学习与研究,就并不全然取决高智商。就我所知历史学或文献学中,除了聪明外,长期的重复训练与记忆,对成就的高低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说简单点,就是人文学科之中很多都是靠长时间的积累,而在理工科之中这也同样重要。因此高智商就远远比不上自律性、恒心与毅力,以及时间的有效管理等因素。即使相对而言更拼智商的学科,比如从数学这样一种非常极端的学科来看,很多伟大的数学家,并不仅仅只有智商高这一因素,合理正确的早期教育,持久的兴趣动力、恰当的学术习惯养成以及名师的启蒙都很关键。
记得上世纪80年代,中国曾有过哥德巴赫猜想(Goldbach's conjecture)的热潮,一时自以为智商绝伦的民间数学爱好者,都脑热地想要证明这世界性数学难题,但中科院数学所实在招架不住成吨的信件轰炸,只好发通告,在当时的情况下,普通人再聪明,如果没有获得系统的学术训练,并且掌握世界数学界相关领域的前沿,根本不可能做出突破。
在其他领域其实也有同样的情况,教育是一个长期复杂的系统工程,自然不可能仅仅用一个“智商”测试就解决一切。
其实说到底,我对新加坡教育体系最大的关注点,并不在于这些枝节问题。教育除了普通人所熟知的教书育人,让个人获得生存的技能,培养更为健全的人格,并得以为未来探索这浩瀚宇宙的未知奠定基础之外,就整个社会层面之上,它还有更为深远的意义。因为教育同时要起到选拔贤良来管理、运作并引领整个社会的作用;并且,有效的教育还应该做到能够促进社会的上下流动。
我所特别关注的,就是新加坡的教育能否完成这种促进社会阶层流动性的潜在,却极其重要的功用。社会总是具有相对的惰性,尤其是承平日久之后,阶层往往会沉淀固化。这不但会产生富过三代、阶层世袭与底层难以翻身的弊病,尤其不好的,就是让这个社会失去创新的活力与澎湃的进取心。
所以好的“基础教育”,就是应当尽量让个人家庭中的教育、财产、社会地位等要素,减少在下一代学生的成绩之中所造成的影响。当然这些要素自然终将对学生的成绩乃至动力、视野与抱负都造成影响,但一个能够促进上下阶层良好流动的教育,则应该在小学、中学阶段,尽量向全社会提供平等的教育资源,以弱化其影响的力度与幅度。
回过头来,虽然我当然承认新加坡的教育就总体而言是非常成功的,但是也应该看到,一方面我们的过早层层筛选,使得学生,尤其是小学阶段就压力过大;而更存在缺陷的,其实还是由于一方面又要强调减负,致使过多的时间留白,使得普通新加坡家庭需要用“个人的教育、经济资源”来填补这个空白。
说白了,就是学校既弄出一大堆测试来层层筛选,却又留出很多时间空档,来让家长自己去找补习中心恶补。在这里,家里的经济与教育背景差异,就部分决定了学生成绩的好坏,而这又会影响他们的终身。阶层的流动性也正是借助这样一种形式,起到了对新加坡未来的负面作用。
教育问题不过是新加坡整体政治、文化、历史背景的一个缩影,在短期的未来我还是很难看到这种情况有所改变。但我希望,并且也坚定地认为,新加坡的未来教育会作出相应的调整,以适应形势的变化与民众的新要求。因为作为一个民主社会,新加坡的民意才是决定一切国政的基础。
作者是新加坡佛学院助理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