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妇不杀。其他的只要你有合适的理由,都杀。”这是我的一笔新生意,对方是个地主,要我杀的是一对夫妇。杀人总需要理由,这位地主给出的理由是:这对夫妇欠他的田租,迟迟不还。欠钱不还,该杀。
地主问我:“你为什么不杀孕妇?”
我说:“也不是不杀。孕妇是两条命,给足两个人的钱就杀。我不做亏本买卖。”
我的职业是杀手,工作是杀人。只要你付得起酬金,你就是我的老板。我是全天下最好的杀手。我杀过无数个人,都是手起刀落,干净利落。
没有谁会无缘无故地去杀一个人,只要是被指定要杀的人,肯定有被杀的道理。我一直都这么认为。
只要和钱扯上关系,就不高尚。无论你是卖臭豆腐的还是卖字画的,有卖,就是生意。我从未觉得我跟其他生意人有什么不一样。赚钱谋生,拿钱办事。为了做好这一职业,我给自己制定了几条准则,并发誓永远不会破例。
第一:没钱不杀,收钱必杀。不议价。
第二:孕妇不杀。
第三:让被我杀的人死得明白……
来到那对夫妇家的时候正是正午。一个好的杀手不需要挑晚上下手。夫妇俩正在吃饭。我推门而入,“吃饱一点,最后一顿饭了。”
那汉子当先问道:“你是谁?”
我说:“杀你们的人。”
那汉子说:“为何要杀我们?”
我说:“你不问我也要说的。城西绿竹巷里的一个崔姓地主想要你们的命。我拿钱办事。”
那汉子往后缩了缩,双手张开护着妻子,回过头小声地对妻子说:“你快跑。”
我冷哼一声,悠悠的说:“能从我手下跑掉的,只有死人。”
那女子说:“求求你放过我们吧,我们夫妻二人一直在此地种着自己家的几亩薄田,怎会招惹那有权有势的地主?”
我说:“他既要杀你们,肯定有他的理由。”
那男子怒道:“那姓崔的无恶不作,我们……”刷的一声,人头落地。
那女子两眼中盈满泪水,却不哭泣,两只手不住的在肚子上摸来摸去。这时突然跪倒,说:“我不求你饶我,但求你饶了我肚子里只有七个月大的孩子。”
我一惊:“你有身孕?”然后看她腹部已高高隆起,确实不假。我说:“孕妇我是不杀的。等你生下了孩子,我再来取你性命。”
虽然我立下了孕妇不杀的规矩,但是当杀手的这几年,从未遇到过一个孕妇。这个规矩就像一个空的摆设一样,我对此一度不满意。一心求着某个雇主让我去杀一个人,然后让我发现那个人是孕妇,留下一句“我不杀孕妇。”拂袖而去。没有拒绝,就没有威严。没有个性,就不是杀手。
那女子说:“你须养我保我安全。你杀了我丈夫,我现在是一个怀有身孕的弱女子,你不管我,等于杀了我。你身为天下第一杀手,不能没有信誉。你不杀孕妇,也不能让孕妇因你而死。”
我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我不杀孕妇,可孕妇因我而死,也算是我杀的吗?她的话似乎是有道理的。但是我行走江湖,过的是刀口上的日子,有时遇到强敌,自保尚可,要是再多一个孕妇的话……
我说:“那我现在就杀了你,来个神不知鬼不觉。”
她目光平静如水,说:“你不会的。”
没有我杀不了的人,也没有我不敢杀的人,敢不代表要去做,她说得对,我目前不会杀她。
“你真的是那个天下第一杀手?”那女子问我。
她伏在我的背上,我背着她已经走了十几里路。因为她有身孕,怕伤到孩子,所以我找了些衣物垫在她的肚子和我的后背中间。就这样她趴在我的后背上,手搂住我的脖子,我的手却够不到她的腿。她的腿就这样垂着,后面太重,我又必须弯着腰一步步地往前走,我腰越弯,走路就越累;我不弯腰,后面就越重,她的胳膊就勒得越紧。我脖子涨的通红,呼吸困难,根本没有心思去回答她的问题。但是她却有问不完的问题,完全不管我理不理她,一路上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我说:“不是。”
她问:“那我说你是天下第一杀手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反驳?”
我没有回答她,真想找个地方歇一会儿。可是这儿方圆十里看不到一点人烟,路边连一块能坐的大石头都没有,更不用想喝口水了。
“你叫什么?”她又问。这是她第四次问我叫什么了。我觉得我要是不回答她,过一会她还要再问我,所以我决定回答她。
我说:“无名。”
她说:“姓无吗?”
我说:“不,我姓名。”
她说:“没有这个姓吧。”
我说:“嗯,连姓都没有的人,哪来的名字呢。”
爹爹在世时曾和我说过:只有成了名,世人才会记得你的名字。如果没有成名,名字起的再好听也没有用。但是姓不能忘记,姓是祖上留下来的东西,“慕容家”是先主用鲜血换来的响当当的名号。“无论什么时候都要记住你是慕容家的人!”我姓慕容,但我叫什么呢?慕容风,慕容雨,还是慕容风雨?我不记得了。
我现在叫无名。一个成了名的名字。天下任何一个人听到这个名字都会胆战心寒,因为只要有买家,他们的命随时都不是自己的。我时刻记着我是慕容家的人,但是每当别人问起我的名字时,我还是会告诉他,我叫无名。我喜欢现在的这个名字。我重振了慕容家的名号,可惜没有人知道。江湖虚名,我向来不在乎。无名也好,有名也罢,等我死了,只是一堆黄土。别说三岁小孩,就连野猫野狗都可以在上面撒尿。
“啊!你叫无名!就是天下第一杀手那个无名!”她又忽然说。
我说:“我是无名,但我不是天下第一杀手。”
她说:“你杀了天下第一,自然就是新的天下第一。你又是杀手,那就是天下第一杀手。”
那是两年前的一件事。当时我虽然没那么响亮的名号,但知道我的人还是很多。一个江南米商找到我,让我杀一个人。问了名字后才知道,他是天下第一。那米商说:“这人打着‘替天行道’的名号,杀我妻儿二十三口。只要你杀了他,多少钱都好商量。”我说:“一百两,我提他人头来领。三天后,要是没人来领,说明他还没死,我死了。”那米商很高兴,笑着吩咐下人,又好像是特地说给我听:“来人呐,准备一百两白银。”我说:“黄金。”
我心里没底。这个天下第一在一年前的武林大会上技压群雄,打败了所有上擂台挑战的人。因此江湖上赠了他一个“天下第一”的名号。后来据说他劫富济贫,杀死了不少贪官,救了不少灾民,在民间被百姓奉为活菩萨。但是这米商既要杀他,那这天下第一肯定有该杀的理由。我没跟他交过手。总之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我在醉风楼找到了天下第一,他正在喝酒。我找个空位坐下,叫了一盘熟牛肉和一坛酒。
酒楼里很热闹,一桌人议论纷纷。其中一人说:“哎你们听说没,天下第一把何富贵的妻子孩子二十三口杀得干干净净!”
另一人说:“那还有谁不知道的?只可惜了这何富贵没被杀死。这厮垄断米市,不知道赚了多少黑心钱。”
又一人说:“何止这些,你想想,妻儿二十三口,多少个老婆啊?还不都是抢去的黄花大闺女。”
先一人又说:“世间就是缺少了几个这样的大英雄啊。天下第一,当之无愧啊。”
天下第一嘴角含笑,又喝了一大口酒。
我吃了半盘牛肉,拎起酒坛一饮而空。朝天下第一走去。
“你就是天下第一?”我问他。众人纷纷回头,毕竟天下第一一直都是传言中的人物,除了江湖中人,很少有人见过。
那人站起抱拳行礼。说:“不敢不敢,敢问兄台何事?”
“杀你。何富贵让我杀你。”我手按剑柄,随时就要出手。
天下第一说:“何富贵作恶多端,人人得而诛之。我替天行道,有何不可?”
我说:“你替你的天,你行你的道。有人出钱要你的人头,我便要杀你。”
天下第一冷笑道:“杀我?想杀我的多了。”
我说:“亮剑吧。”
天下第一说:“你真要动手?我看你……”寒光一闪,人头落地。
我有点惊讶。天下第一竟如此不堪一击?虽说我是在他说话时拔剑出手,占了先机,但高手行走江湖,时时都要警惕西面八方可能射过来的暗器,何况我已事先跟他说好我要杀他,他不可能没有防备。怎么我刚出手……算了。
按照以前的习惯。我在他的粗布衫上留下了一只血手印。
“无……无名!”一人惊道。
“对,血手印,无名杀了人之后都要留下血手印,方便仇家找他报仇的。”另一人道。
我在桌子上留下酒钱,就从楼上跳了下去。依稀听到背后有人说:“无名为什么要杀天下第一?天下第一是好人啊……”
后来我就听到了一些“天下第一血洒醉风楼”、“无名一剑杀天下第一”等传说。天下第一杀手的称号就是这么来的。说实话过程简单的我自己都不敢信,可见含金量不高。
我回答她:“天下第一杀手哪有那么简单?那个天下第一要真的是天下第一,我怎么可能杀得了他呢?那天比武大会,有真本领的人未必参加。天下肯定还有许多比我厉害的人,所以我怎么会是天下第一杀手呢?”这好像是我几年来说的最长的一句话,我对自己忽然有这么好的耐心感到惊讶无比。
“那你就是真的无名咯?”她又问。
“是。”我说,然后问了句:“你叫什么名字?”我说话一向都是回答,问一个人是不是某人的时候就是要杀那个人的时候。这时我居然问起了别人的名字。我羞愧难当,心里想着她最好不要听见;或者假装没有听见,不要回答我。
“我叫墨茹。”她好像很高兴,没想到她这么轻易地就告诉了别人自己的名字。
墨茹。许多年前我也见过一个叫墨茹的女子。只是那时她还是个小姑娘。算下来的话,现在也该有二十一二岁了吧。我说:“好名字啊。我以前也认识一个叫墨茹的小妹子。不过,她是丞相的二小姐。”
墨茹说:“冯丞相吗?我就是冯墨茹啊,你以前见过我?我怎么不记得?”
我仔细打量着她,眉眼之间似乎和我以前见到的墨茹有些许相似,但是冯墨茹贵为千金,怎会来到这里和那庄稼野汉成亲,而且竟怀下了身孕。我不信,我不愿意这女人就是冯墨茹。因为三年前,我曾经接过一笔生意。那人愿意出一百两白银让我杀了冯墨茹,我没找到,后来赔给了那人一千两白银。如果她是冯墨茹,那么我该杀了她。
这个自称冯墨茹的女人一路上虽然爱问这问那的,但言语真挚,看似不坏,而且还有些可爱。况且她现在怀胎七月,我怎能杀她?我说:“我以前见过冯墨茹,却没见过你。冯墨茹贵为千金,怎会你这身打扮?”
冯墨茹说:“我三年前因和爹爹生气,独自跑了出来。我喜欢浪迹江湖的感觉。”
我说:“那你可知道有人想杀你,而且找的杀手是我?”
冯墨茹低头叹道:“看来不管我是谁,终究难免死在你的剑下。”
我听出一丝悲凉。好像她的命,她的生死,由我说了算一样。我第一次思考自己,我的职业究竟是好是坏,是错还是对?我拿钱办事,每个步骤都按照江湖规矩,从来没有出错;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自古就是如此。而且江湖纷乱,每天都死伤无数,只要我技不如人,随时都会成为别人的刀下亡魂,弱肉强食,弱者本来就是给强者填饱肚子的。
还是那句话:既然有人要杀你,那你一定有被杀的理由。我没有错。
我说:“等到了镇上,给你找家客栈。你好好养养身子,把孩子生下来,等着我来杀你。”
冯墨茹说:“终究难逃一死,不如你现在就把我给杀了。”
我说:“我不杀孕妇。”
冯墨茹说:“其实你不坏。”
我孤儿一个,没有亲人。十年前,我出去游玩打猎,回来时发现血溅满门。爹爹尚留下一口气,最后告诉我说不要想着报仇,做个好人。
我独来独往,没有朋友。十年前,我流落街头,没钱吃饭。我到我小时候的挚友家讨了碗饭,端到门外去吃,刚好来了条狗摇尾要吃。我分了一半给它,摸着它的头笑着看它吃完,可它却被当场毒死。我杀了我的朋友。从那天起,我决定做一名杀手。
我没再交过朋友,也没人敢再和我交朋友。所有人听到我的名字都会退避三舍。因为,只要有人出钱,我绝不含糊,哪怕是我的朋友。谁让他该死。我不想让人知道我,于是藏起了自己的名字,自称无名。几年来,我杀人无数,一时名声大噪。杀了天下第一后,江湖上叫我天下第一杀手;在那之前,我还有另一个称号——“冷鬼无常”。
十年来,只有冯墨茹和我说了最多的话。而我觉得十年来我说的话加起来,也没有今天一天说的多。我觉得我可能最终会不舍得杀她。一对夫妇五十两白银,十倍的违约金也不过五百两。但是冯墨茹绝不能再留在我的身边了。我怕。我怕她改变了我。
我问她:“你怕我吗?”
她说:“不怕。”
我说:“你不怕死?”
她说:“怕死啊,谁不怕死啊。”
我说:“我就代表了死。”
她说:“知道啊,你是冷鬼无常嘛,但你不会杀我的。”说完笑嘻嘻地看着我。
女人是个可怕的生物,她们能看穿别人的心思。想想看,如果你的心里想什么,别人都一清二楚,那有多么危险。我的身边从未有过女人,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我说:“你走吧。我不杀你了。”
冯墨茹说:“杀手无名拿钱必杀人,从不破例。”
我说:“我没找到那对夫妇。五百两赔偿金,我出得起。”
她一改常态,变得无比严肃,一双眼笼罩着我的全身:“你喜欢我?”
破例,不就是喜欢吗?
我说:“快走吧。”说完转身就走。
她说:“我现在这个样子,能上哪去?”
我说:“死不了就行。”话音刚落,人已没了踪影。
北风飒飒,却听到忽然背后传来“那我从这跳下去!”我忙回头看去,只见冯墨茹果真从客栈窗户跳了下来。我一个箭步窜过去,抱住了她。对她说:“天下第一杀手都杀不了的人,只要天下第一不动手,就不会死。”
她不再问我,而是很坚定的说:“你喜欢我!”
我答应墨茹,不再当杀手,做个普通人。我把剑埋在了土里。换上普通衣衫,和墨茹在荒郊盖了三间草房,过着普通的生活。墨茹生了个女孩,给她取了名字叫冯影怜。如此又过了三年有余,墨茹说她又要生了,高兴地让我给孩子取名字。我说你是读书人,取名字的事情还是你来。墨茹说:“你从不肯告诉我你的真姓名。”
我说:“我说我不记得我叫什么了,但我知道我姓慕容。”
墨茹一惊:“二十年前襄阳城首富慕容家?”
我淡淡一笑:“过眼云烟,提它作甚?”
慕容家世代走镖,难免惹上许多江湖人士。十三年前一群江湖人士杀了慕容家满门,只有我侥幸活了下来。爹爹临死前让我做个好人,可惜我看透江湖里的恩恩怨怨用了足足十三年。直到今日我才能遵从他的遗愿。我回想起我杀死的那些人,五岁孩童推着他爹爹的尸体,大哭着叫着:“爹爹!爹爹!”六十多岁的老妇,泪眼汪汪地跪地求饶,被我一剑刺死。还有一对青年眷侣,雇主只让我杀那个男人,我一剑杀死之后,那女人骂我不得好死,最后跳崖自尽……
我说:“男孩子的话,不如就叫他慕容彦吧,字不武。”
墨茹说:“好。那要是女孩儿呢?”
我说:“女孩子就也叫墨茹。不然就你自己取名字。”
墨茹格格娇笑,说:“哪有女儿和妈妈一个名字的。还是等生下来我来取吧。”
一日,我去镇上买米。忽然酒兴大起,便去醉风楼喝酒。五年前,就在我坐着的这个位置,我一刀斩了天下第一的脑袋。现在昨日旧事重现眼前,我声名大噪,却得到了什么?黄金百两不过是烂银一堆,墨茹都拿来垫桌腿。幸福不过是夫妻恩爱,妻子相候。想想墨茹还在家等我,我拿起酒壶又喝了口酒,就往楼下走去。
忽然听到一桌三人小声议论。一人说:“知道吗?江湖又要大乱了。”
另一人问:“怎么个乱法?”
又一人说:“你不知道?前一任天下第一的弟弟,要找无名报仇。据说啊,就在今日。”
第一人说:“正是,无名杀死天下第一时,正是五年前的今日。整整五年啦。”
第二人问:“他有把握打得过无名?”
第三人嘿嘿一笑:“报仇,方法有很多啊。”
我心道不好,赶紧往家里奔去。
到了家里果然见墨茹躺在床上,鲜血染红了床铺。影怜早已死去多时。
墨茹说:“我还……还以为等……等不到你了。”
我说:“墨茹,你别说话,我不走了,我再也不走了。”
墨茹说:“孩子在这,是……男孩。”
我翻开墨茹身边的床单,果然看见一个婴儿躺在墨茹身边,身上还满是血迹。
墨茹说:“把它养大。你……答应我的,不……不再杀人。别给我报仇。”
我说:“嗯,不报仇,不报仇。”
墨茹说:“天下第一杀手杀……杀不了的人,天下第一不动手,就……就死不了。我想死……死在你的剑下。”
葬了墨茹之后我把剩下的几十两黄金和孩子一起包了起来,写了一封信,放在了一家寻常百姓门前。
墨茹不让我报仇,我自然不会去报仇。
我独自回到我和墨茹的家,墨茹就葬在屋子后面的桂花林里。墨茹最喜欢桂花的香味,于是我就买了各种各样的桂花,和墨茹一起种在了屋子后面。墨茹和我经常带着影怜在桂花林里嬉戏;每年的秋天墨茹就会采许多的桂花给我做桂花糕和糯米桂花藕。我站在桂花林里,仿佛又看到了翩翩起舞的墨茹,音容笑貌犹在眼前。
一把火烧了房子,留下了桂花树陪伴着墨茹。以后每年的秋天,墨茹仍会闻到芳香的桂花香。
墨茹以前问我:“如果有人给你钱让你杀了你自己你怎么办?”
我说:“哪有杀自己的杀手?”
她说:“你的规矩里没说不能杀你自己啊,万一有个财主要你杀了你自己,你怎么办?”
我说:“不会的。”
她说:“怎么不会?我现在就要你杀了你自己。”
我笑了一下:“我的命,你想要,给你就是,你要我生我便生,你要我死我便死。又何必这么麻烦?”
她说:“当真?那我要你长命百岁,好好的保护自己,别让别人杀了,只有我能要了你的命。”
我不是一个好男人,我答应墨茹的,没有做到。我也不是一个好的杀手,没人出钱来要我的命,我却杀了我自己。
2016.8.4
本文系我所作长篇之番外。